阿黄与番茄树

文/快乐心

阿黄，它被拴在了临水小院的铁栏杆边。它的活动范围就只能够它打个转转，能扒饭碗、脑袋能伸进水桶，还能把便便拉在栏杆边。

水塘与栏杆之间的石头缝里长出了一棵巨大番茄树，它沿着漆黑的栏杆攀援缠绕，郁郁葱葱。它的头已越过栏杆，它朝着院内卷曲，下面的多个身躯也穿过栏杆缝，互相纠缠一起，形成了一道浓密的绿墙。它们点缀着庄严老气的黑色栏杆，给它注入了新鲜的活力。

深秋十月，番茄树还在连续开着稀碎的小黄花，，结出了圆溜溜的小绿果。有一个果应着秋之收获的节奏，把自己酿醉，红彤彤的圆滚，像一盏小桔灯温暖着整个巨树。又像一颗红星闪闪发光，彰显出收获的喜悦。

巨番茄不知自己缘何于此，它探究不了自己的生世。猜想自己估计就是石头缝里蹦出的毛孩。难道是主人家丢弃的烂番茄给阿黄吃，阿黄拉出便便，主人冲水时，一颗籽卡在了石头缝里，它就在那里安了家。主人每天都要拿着喷水管冲洗小院，它从不缺少水分的滋养。那水里还有这阿黄的功劳，那些营养都是源自于它的贡献。

巨番茄还是小芽时，它就在栏杆下努力向上探着头，东张西望，每日聆听着头顶的各种声音。

它看见水塘里因缺氧跳跃的鱼儿，它看见鱼塘的主人划着小船给鱼塘投喂鱼草，打开电闸，给水塘供氧，水柱冲击，飞溅的水花形成了喷泉这道美丽的风景。

它听见院内总有个凄惨的声音在嘶叫。那声音凄厉，寒凉透骨。像是一种无声地对自己命运不公地反抗。有时伴随着主人厌弃地训斥和敲打。是一只可怜的狗狗，它每次排便前都要有一段像生孩子那般痛苦地挣扎过程，那些便便就像一个个小崽崽从它的屁股里挤压出来，带着无尽的伤痛和悲哀。

幼时的番茄每天就伴随着这种痛苦凄厉的声音成长，它不知是该长大还是让自己永远缩在这与世无争的石头缝里。但岁月不允许停滞不前，也不允许生命的任何怠歇。能那热烈似火的夏，那豪爽又多情的雨，还有那绵柔的风，那每日成群结队飞过的鸟群，这些自然界锤炼又陪伴的伙伴，它们每天都在督促着幼苗快快长大。

当番茄树的头终于伸进栏杆的边沿，它看见了院内的那只狗狗，原来它就是那个痛苦声音的宿主。它决定为这个狗狗打造一片阴凉，为它遮风，为它挡雨，打开它的心结，倾听它，陪伴它。它拼命地长大，拼命地延伸，它盘据了大半个栏杆的空间。它终于开花结果，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此起彼伏的秋虫演奏着天籁之音，夜空下，寂静中蛰伏沉睡的生灵蠢蠢欲动，夜的美妙旋律在动情地蔓延。

番茄决定找阿黄谈谈。

“嘿，阿黄姐。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你为什么每次便便都要那般痛苦地嘶叫？本来应该是一件很畅快的事情。”

阿黄对番茄妹妹早已视为知己般地熟识了，它知道它默默无声地陪伴着它。所以这个声音它也不会惊讶，它知道迟早要对它吐出自己的憋屈和心声。它无处可申，唯有番茄妹妹这一个真诚的朋友。

“番茄妹妹，说出来你都会笑话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何活成了这副德行。开始我还有出外放风的机会。我去过主人家的菜地，那是片宽广的天地。我熟悉那条路，沿着池塘，穿过杂草丛生的坡坎还有几块别人家的菜地。我每次比主人先到菜地，还会回头去张望等待主人。有时他会跟我说话，会摸一下我的头。

以前的我是没有栓链条的。自从有一次我把便便拉在了后门边。主人就开始饿我肚子，惩罚我，让我长记性。可是我好像是变得越来越自闭，越来越卑微。我有时记得住，要往栏杆边拉，有时又忘形拉在后门边。主人干脆就把我固定在了栏杆边，我套上了枷锁，限制了自由。

我拉便便会痛苦地惨叫，是因为我已经无法控制我自己的肠道。我恨不得控制自己吃了永远不拉，那个肠道万恶之源，是控制我自由的罪魁祸首。我的心理越是痛苦挣扎，肠道越是不顺从我的意愿。于是，每次便便，我就形成了你所听到的这个生孩子般的凄厉前奏。”

“阿黄哥，不管你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如今有了我的陪伴，你要慢慢走出这条煎熬的心路。你试着去学会倾听，听那喷泉的水之乐章；听那马路飞扬急骋的各种车辆声音；还有这水塘里的可爱鱼儿，看它们欢快地追逐游戏；你看那些农人每天在地里辛劳地勤奋劳作，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呀，你瞧我这个石头缝里长大的孩子，如今也有了自己的一方自由空间。”

“谢谢番茄妹妹，我会试着放下过往，试着珍惜眼前的生活。谢谢你帮我打开心结，谢谢你让我看到了这么多眼前美好的世界。”

猫咪也过来凑热闹了。以前那个连走路都蹦蹦跳跳的猫变得安静了。它以前是极受宠爱的，主人家除了床不让它上，任何地方它都可以来去自由。

如今，它变得沉默了。生活在天堂里的它也会有烦扰。它会时不时来到狗姐姐这里静静地坐一会，它那张欢快的脸也像苦瓜一样，有了惆怅。

这世上根本没有无忧无虑的生活，只要是有思想，就会有烦忧。世间万物，皆有定时，放宽心态，看淡，便是最好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