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旧事:我与苏州留园
大学毕业之后,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苏州发展。从那以后,这留园就和我接下了难舍难分的缘分。
在这四百多年间,留园被荏苒岁月淡褪了“绿荫”小轩那朱红色的柱子,被凉风暮雨斑驳了明瑟楼的青砖白瓦,被寒来暑往圆润了石颠高耸的冠云峰,只有那古木交柯匾额旁的柏树依然孤独的静默着。
仿佛这园林在历经岁月沧桑的同时,它就在那一直等着我,等着我出生,等着我幼年丧父,然后又等着我被最爱的人背叛,终于时机到了,我如约来到了这里。仍还记得,那个下午我无意中走进了留园,就再也没长久地离开过它,我时常一个人来这里静静地呆着,没有目的地逛着。
一个人的时候,更容易看到时间,更容易听到细微的虫鸣鸟啼,更容易嗅到泥土和花草潮湿的味道,更容易窥见到自己的真心。它成了我的“避难所”,让我在纷繁俗世中有了一处可储存苦难的地方。那里的亭楼阁宇变成了我的“图腾”,让我可以分辨出清醒与梦境,清醒的时候,我如智者般斗志昂扬,反脆弱,反抑郁;醉生梦死的时候,不断地去思考人生几何。
与其说,无论过去多少年,我一直惦记着它,还不如说它一直牵绊着我。从明朝初期开始留园就屡屡易主,多次修葺。它的形态总被不懂它的人肆意修改,但幸好有些东西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譬如那清澈婉转的琵琶声,总是回荡在这山,水,石之间,遥然望去,原来是那斜坐在画舫上身着紫萝的芙蓉;譬如那山曲之间水涧蜿蜒,仿佛诉说着几百年间的翠绡心事;譬如那镂空窗,雕花笼,又在为谁相思惆怅。
坐在园子里,我时常在想为什么自己是这世间最不幸之人。幼年爱离别,青年求不得,是不是上天让人诞生的目的就是让他来受苦的,煎熬着待到受尽世间八苦,也就该尘归尘,土归土了。那么人生究竟有何意义呢? 想着想着,不知道何时,我仿佛明白了,所谓的苦是不是都是自身的价值观给自己带来的困扰,如果我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就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孤僻的怪物;如果我是一个能让自己快乐的人,我就不会求着别人给我疼爱;一边想,一边我仿佛能看到自己将伤口一针一线地缝合起来。
如果苦难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的事情,那么待到它到来的时候,我们就该稳稳地接着,拥抱着,痛并快乐地享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