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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代的父亲

2021-02-22  本文已影响0人  人生初见如美玉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30多年了,每每想起,心里无限凄凉与酸楚。

父亲兄妹四个,他排行老大。父亲是一名技术工人,家离单位20多里路,父亲每天步行去上班却从没迟到过一次,有时甚至是早到。

听母亲常说家里那会儿没有钟表,父亲习惯性地早早就起床了,每天都是吃早饭时公鸡才刚打鸣儿,中午带饭,晚上才又徒步回来。一天两趟来回练就了父亲矫健的一双腿,走起路来脚底生风,年轻人也跟不上。

父亲憨厚,老实,责任心强,人缘也很好,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生产标兵,得过的奖状至今家里还放着满满的一大抽屉,是那个年代名副其实又红又专的典型人物。

父亲一个月几十元的微薄工资要养活家里老老少少十几口人,还得接济外婆。爷爷奶奶过世后父亲操持给叔叔成了家,父亲几乎倾尽家底,给予叔叔要优于他自己几倍的优厚的物质条件,我们全家人因此节节俭俭苦了好几年,听母亲说一个红萝卜能省着吃一个月,尤其是父亲从这以后再没添过一件新衣服,都是缝缝补补,补丁落补丁。

直到父亲临终时穿得还是那身早已褪了色的中山装,里面的秋裤更是千疮百孔,看着真让人心碎。

那时大多数人家都有了黑白电视了,父亲一直不肯买,我不得不搬凳子去铁路工区看。后来我每天撒娇鼓动父亲,磨了好多次嘴皮子,最终父亲迫于我是最小的,奈不住缠,终于有一天领着我去村里供销社去买了。我乐坏了,一路上拉着父亲的手蹦蹦跳跳,嘴里还唱着歌,现在想起来那种高兴急切的心情什么都无法比拟。

叔叔一辈子调皮捣蛋,不务正业,他肆意做的很多事情最后都是父亲无悔买单。听母亲说有一次叔叔借别人的钱不还,人家找上门来,叔叔两口子一致哭穷,说自己没有钱,咬定让父母出这笔钱,父亲二话不说,毫无怨言地还了人家,事后还让全家人再也别提起。

都说“长兄如父”,父亲总是用他宽容大度的胸怀给予叔叔父亲般的呵护与爱,有时父亲对叔叔的优待甚至超过我们兄妹,小时候还有些生气,但现在理解了。

家里大都是母亲做饭,父亲很少下厨房,除非母亲生病了。记得有一次父亲笨手笨脚地一连做了好几顿饭,还变着花样哄母亲开心,我老喊说不好吃,母亲马上就瞪我,说好吃,好吃,脸上笑开了花。

那时我们都是吃玉米面粗粮,偶尔两面改善一下。母亲把父亲每月几斤的白面细粮留给父亲调养老胃病了,当时那个穷苦的年代我跟着父亲吃了不少白面细粮,沾了我是老小的光。

一到逢年过节,父亲总会给我们做好吃的,用他专享的白面细粮给我们做他最拿手的炸油条。现在不是什么新鲜的,甚至吃腻了,但当时那是我的最爱。我一大早起来就屁颠屁颠地跟在父亲后面,父亲早早先和好面饧上,父亲不让玩面,怕浪费,每次都轻轻拍我的手,我只好眼睁睁看着。

时不时我拽着父亲衣脚问好了没有,父亲总是微笑着摸摸我的脑袋,把我抱到他双腿上坐会儿。等到开炸时,父亲麻利地把面拍扯成扁条状,再一段一段切开,中间各点上一刀,再两个两个摞起来放进锅里。只见油花四溅,面迅速鼓了起来,不一会儿,金黄蓬松的油条出锅了。

父亲总会给我放个碗里晾晾再让我吃,外酥里嫩,真香!混合着油的喷香和白面的纯香,香在嘴里,醉到心里,真是绝顶美食!

做一顿炸油条,父亲一个月的白面细粮优待就彻底泡汤了,但父亲很开心,很满足。

还有父亲做的清炖带鱼,至今仿佛还口有余香。

父亲对我更是关怀备至,记忆犹新的一次是我出康疮,现在来说就是一种急疹。那会儿都不去医院,和坐月子一样捂四十天,慢慢就好了。父亲整宿整宿不睡,坐我身边一勺一勺地喂我喝水,边喂边拿油棉花给我擦拭干裂的嘴唇。看着父亲不停打盹,我心里特别感动,情不自禁地拉住了父亲的手,直到现在这一幕还不时地萦绕在我的心间。

父亲一生很勤劳,闲不住,除了上班,到了播种、秋收的农忙季节,父亲总会抽时间带领全家人干活。一身独特的衣服标配:头戴一顶破旧的草帽,还是那身褪色的中山装,只是裤腿挽起来了,一双旧了又旧的黄胶鞋,脖子上搭条毛巾,干起活来雷厉风行,年轻人面前也毫不示弱。

记得有一次我随父亲到地里收红薯,村里的地离家都很远,一路都是陡石坡,来回一趟很不容易。父亲挑着箩筐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我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

好不容易到了地里,父亲让我先歇会儿,瞬间一把红酸枣已放到我手里,个头还挺大,父亲正低头看着我笑呢。拿一个放嘴里,皮又厚又脆,汁又多又甜,一路的劳累早已烟消云散。

父亲刨,我往筐子里放,不一会儿满满两筐又红又大的红薯就惊现在面前。父亲先坐在地垅边,慢慢地抽上一袋土旱烟,消解一下疲乏,然后熟练麻利地挑起担子准备回家。

见父亲走到那段最难走的陡石下坡路那儿停了几秒,整了整肩上的担子,身子微微前倾,迈一步,停一下,我后面看着还挺惊险,生怕父亲摔倒。我顿时觉得父亲担的不是红薯,而是全家千斤重的担子,鼻子酸酸的,眼睛红红的。好不容易摇摇晃晃走过来了,父亲才稳稳地把这担红薯挑回了家。

父亲也曾有过高光的时刻,参加过全国人代会,和各省代表们一起畅所欲言,共商国是,至今家里还留着那张宝贵的合影。每每谈起这些,父亲总是眉飞色舞,欣喜异常,总有说不完的话。后来父亲还曾担住过居委会主任,帮助大家排忧解难,尽职尽责,深得大家敬重。

父亲有点文化,当过兵,干过部队文书。那时候他们当兵转正回来的人,组织上都会让提要求,提困难,帮助解决。父亲愣是啥也没有说,永远是那句话:“不给组织添麻烦,不让别人瞧不起,不让自己亏良心”。

父亲一生清正无私,把名誉看得高于一切。他时常告诫我们:“鸟过留声,人过留名,人这辈子,名声毁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父亲一生不善言谈,但非常坚强。尤其是最后病重时期,身高一米七八很魁梧健壮的一个人变成了瘦弱的小老头。每天在炕上他蜷缩着身躯,咬住牙,撑住劲儿,黙默忍受着剧痛,脸上难掩他难受的表情,但他从没有吭过一声。有时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哭着握住父亲皮包骨头的双手,悲伤地说:“爸,你别都忍着,出出声吧”。父亲手部轻轻使了一下劲,一双瘦得塌陷的眼晴看着我,嘴角微微一动,从喉咙里闷出一个字“啊”,随后依然是一声不吭,所有的苦痛都往自己肚里咽。

有多少个父亲就会有多少个故事,我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纯纯粹粹的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父亲的故事很平凡,很普通,但他用属于自己的方式抒写着对家人、对家庭的担当以及深沉的爱,践行着对党、对人民的责任与无限忠诚。

我永远爱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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