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只爱陌生人（11）

11 没有理由

一个人应该做任何事，包括应该做和不应该做的——达利

春天在悄悄地来临，而生活依然继续，工作依然忙碌着。

在学校办公室或教室的走廊上，我偶然会遇见林如天。他的脸总是很严肃，只微微点一下头或者“嗨”一声便算打过招呼了，然后我们擦肩而过。他的冷淡使我很难过，尽管我知道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可对我他至少应该有所改变吧。

有一天下午第一节课后，在他回寝室的路上我又碰见了他。我想跟他说说话，可他只说了句：“对不起，我还有事。”便把我一个人晾在长长的过道上。

我不知所措，但是我立即决定了自己该怎么做。我找到他的寝室，敲响了他寝室的门。

打开门见到我时，他有一些惊讶，我进去后，他把门关上。我就站在门背后，第一句话便是：“我们得好好谈谈。”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仍然毫无表情。我急了，用拳头敲击他的胸口：“你说说话好不好，你怎么能这么冷静，你太不可理喻了。”他伸出手，握住我敲打他的手，终于缓慢地开口说道：“说什么？说我爱你？这是不可能的，我不会这样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会这样说的，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继续说：“我觉得很对不起李秋萍，我很爱她，我也无法面对你，你很好，有责任心，你比我大，我一直把你当作大姐。。。”

我的心突然之间沉下去，我猛然甩开他握着我的手，伸手就去开门。他急忙拉住我说：“我不能让你这么出去，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出去呢？遇见别人怎么办？”可见我当时的脸色绝对可怕的要命。

但是我仍然用力甩开他的手，什么话也没说就拉开门，迅速走入幽暗的长廊。

长廊上空寂无人，我沿楼梯急速而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只有徐老师在，他是我们学校外聘的老教师，才来了半年。我不声不响坐到自己座位上后便趴在了办公桌上，心里难受至极，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难受。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林如天的声音在问：“徐老师，王老师在吗？”

“不在。”徐老师回答。

我没有抬头。

隔了大约3分钟，门又再次被推开：“他是不是上课去啦？”

“不知道，好象是吧。”

我知道林如天不会真的想找王老师，他只是想看看我究竟怎样了，但是他不会看到什么，我仍然伏在办公桌上，谁也不会看见我在流泪。

下班铃响过之后，我走出办公室准备回家。林如天不知什么时候等在办公室外边的，见我出来便迎上来轻声说：“你不是说要谈谈吗？今天晚上好吗？”

我转身下楼，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天回到家，我没吃晚饭，洗完澡便拥被坐在床上，想我和林如天之间究竟怎么了。

他比我小三岁，他有妻子，我有丈夫，他说他爱妻子，我丈夫对我更是宠爱有加。我们之间相互有好感这点肯定无疑，我喜欢他也是实话，但是每次只要想到他时，我都希望那是一种姐姐对弟弟的喜欢。不应该包含别的。事情原本就不应该变成这样，冬夜的那一个吻算得了什么？那就能改变我们各自的人生轨迹吗？我其实无须伤心什么，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是我太敏感，太爱幻想，太喜欢浪漫了。幸亏他今天这样说了，否则我还不知道自己会滑到什么地步呢？于是这一天的日记我这样写道：

我很健康，我很快乐，这就足够了。

想了很久，决定做你的大姐。你所认为的大姐不知是什么样子，但我想做回我的样子，我想要从容的面对，我想要回原来的无忧无虑。

如果说生命是一条不息的河，那我们都是其中的一滴水而已。我可以交融你，但也可以勇往直前，永不与你相遇。然后，我们各自干涸。

但我们还可以是平行的两条铁轨，我们向着同一个方向，相对而视，偶然在交叉路口相遇一次，然后再各自离开，仍然相对而视。

做回我自己，做回我自己，就当时间流逝后，如烟往事随风散去。

第二天是三月里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一清早便阳光明媚，我心情愉快地来到学校。早自习结束后我走出教室，一路上哼着歌。我们学校的教学楼很大，是个Ε字形，南北向三排中两排是教室，一排是各种实验室、语音室、音乐室等。东西向长长的一整条是教师办公室，卫生室等，林如天的寝室在最高的第五层，在办公室之上。

我哼着歌走过辅楼梯时，林如天正从楼上下来。他看见我便微微笑了笑，看上去蛮热情的，有别于以前。而我早就准备好了笑容，不管他对我会是什么表情。

“早！”我大声对他说。

“早！”他低沉地回答道。

然后我走人自己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辅楼梯的另一端，和我同在一个楼面。

以后每次看到他，我都主动热情地和他打声招呼，他也显得很热情，好象我们之间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

上下楼梯去教室上课时，我仍然喜欢小跑步，身轻如燕的样子。有一次被他看见了，他冲我笑着说：“我要飞。”然后做了一个展翅欲飞的动作。

“好啊，带你一起飞吧。”我说。

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之后，他来找我。那时我正站在办公室外边走廊的窗前，欣赏校园外柳树袅袅的绿色和校园内迎春花黄灿灿的妖娆。林如天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正在想他。

“到我寝室去坐一会好吗？”他说。

我有些怔怔地，对于他的意外的出现，但是脚步却随着他走上了楼梯。

他的寝室我第二次来，前一次我根本没有看过它里面的内容，这一次我仔细看了看：有两张床，中间隔着一张办公桌，和大学寝室差不多。

“请坐。”他做了个很绅士化的邀请动作。

寝室内没有椅子，我便在他对面的一张床上坐下说：“什么事？说吧。”

他看着我傻笑。我说：“干吗呢，你？”

他说：“你好了，我很高兴，所以我也好了。”

“什么你好了我好了，我听不懂，我最不喜欢猜谜了，你不说我可要走了。”我站起来，他立刻也站了起来，突然上前抱住了我。我没有料到他会这样，但是又好象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我用力挣扎，拒绝他的拥抱，心里想着我曾经在日记里对自己说过的话。但是任凭我怎样挣扎，他就是不松手。

“让我再亲亲你。”他在我耳边低语。

“不，”我扭开头说，“你放手。”并且仍然在不停地挣扎。

“你怎么这么倔？”他说。

“我就是这个脾气，我是被我老公宠坏的。”他的手突然松开了，脸上是淡淡的表情。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我说，对他很温柔地笑笑，然后不管他脸上再起什么表情，就走出了他的寝室。过了大约10秒种，我听到他寝室的门轻轻的“砰”了一声。我想：我们之间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