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马小格的信(3)
虽然人类的历史长河是延绵不断的,但是,决定自身历史走向的事件,无论这些事件是美好的,还是痛苦的,往往都是发生在不经意之间,一个机遇就能播下爱的种子,一个机遇就能改变人生轨迹,我们要敬畏机遇,按部就班发生的事情叫计划,但人控制不了计划,因为人的大脑算力和其个体能力往往极其有限,有限到我们终其一生只能爱好一个人,做好一件事。
我之所以从历史的字眼来跟你说悄悄话,是因为历史对人的吸引,包含着最为重要的情节,过去我们做过什么会不会影响今天的所作所为?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一个人的历史中存在大量的痛苦回忆,那么他就会在余生里努力寻求幸福的机会。如果斯蒂夫贝勒斯在登月计划中稍有失误,阿姆斯特朗就不会成为第一个在月球上行走的人,如果托马斯佛利比没有在广岛投下原子弹,就不会让十数万的日本人丧生,如果我没有发现你的公众号,我就不会认识你,所以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历史的迷人之处就在于我们能从过去的事件里发现某种可能。
今天早上你微信对我说了家人的烦躁,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能理解,毕竟婚礼是你一个人在面对,这是我的幸运,我会很珍惜这份幸运,另外,我想对我曾经的怀疑致歉,不仅如此,我要对所有关心我的人致歉,也许我不能面对面的跟他们说我此刻的感受,但我用现在的方式来表达的也是真心实意的。
今天的天气很凉,窗外是灰蒙蒙的天际,就像雨后的建筑工地一样脏兮兮的。桑医生来告诉我,明天复查一次血液,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动手术了。我建议全麻手术,实在是受不了那份折腾。
这几天以来,我把我认识的人都回顾了一遍,研究了一下彼此交往的种种。一种关系从最初被确立,经由双方的交互反馈和发展,我总觉得人情是个日渐式微的东西,这种趋势似乎已经成为当代社会的一种悲哀和绝望。关于你们说我对外人比家人要好,对兄弟比对你好,其实是值得商榷的,事实并不如此,我觉得在家人和朋友之间,关于责任,利益的观点还是颇有争议的。不过现在,关于人情这种古老的信仰,即将遭到外科医生手中锋利刀刃的检验。
从出事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某种结果要来了,看来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心理在人身上普遍存在,只有看到了结果才安心,无论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以至于我觉得这种心理真是要人命,尽管很多时候人们对于事件和人物的认知很多时候是早有定论那种,但是人的好奇心,以及对人性的善良的期待,总会导致人们一步进一步的忽略危险,从而扩大社交风险。虽然多个朋友多条路的信仰有着古老的根基,但是朋友等于路的概念此刻觉得无比诡异,是大马路,还是石子路,或者是羊肠小路,又或者是——死路。
这些情绪一般人看上去也许会觉得消极,对人性的舆论一直以来也都是消极的,从整个社会来看,有多少人对人性持有的幻象最终是合乎情意的呢?我们所遭遇过的每一个朋友,在自己的生命里,无论是否恐怖,还是美好,都没有任何意义,感情就是一种转瞬即逝的东西,我们不能去谴责这种形态,就像我们认识了一个几年的朋友,又经历过几年的变迁,很多东西都已改变,无论大家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之间的感情会有所改变吗?定是会的,正是因为感情的那种无法回归,于是我们对于社交和朋友的概念变得很轻浮,无足轻重,于是我们必须承认身处周遭的庞杂关系,确实是昙花一现的,只有如同我们亲人这般持续递进和反复交互的感情,才能真正在一个人的生命当中存留地位。
你还记得暮光之城里那个吸血鬼家族吗?他们对世界的温柔和对敌人的残酷,在我看来有些夸张的成分,不过从这部小说和电影的受众评价程度来看,这种生命与生命的连接却是人们为之所向往的。我还是能够感到很多人对于纯粹感情的期待,包括我自己,只是从群体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一旦我们融入社会就会像俄罗斯方块一样,合群就会消失,人们的群体意识决定了这一点,所以说合群,合什么群才是关键。
今天是我们婚礼的正当日,很抱歉没法一同参加,引起了诸多问题的根本还是在我身上,我知道这简直不可饶恕,只不过,假以时日,大家都会原谅我,通过这种鲜明的预判,我感受到人性里的一种深刻的堕落,因为我们终将被原谅,被可笑的允许,无论是谁犯过何等错误,等待他的,依旧是风轻云淡,行云流水,而我,借助对此的认识,我会用今后的生活全部信仰来与之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