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席鬼捕手

2018-06-12  本文已影响43人  陈果_周绿


散面喜:
诸多妖魔鬼怪中
我最恨席席鬼
啊!
席席鬼!吸血鬼!(公里城郊区方言里“吸”“血”与“席”同音)
食血怪!抽血魔!吮血兽!拔血妖!饮血畜!


「十四年前。夜晚,炎热。
散面喜为古阴嘴夫人看守家宅。盔甲内衬,湿湿的汗液,粘稠。
塔楼火光摇曳。
塔楼窗户,有同事摔下来,尸身僵硬,干干净净,脖子折断,伤口处无血。
散面喜上楼。
一人形生物,身披粉色格子状披风,翻找桌上的文件。」

散面喜:
你是哪个单位的人?

人形生物:
你讨死!

「人形生物挥手击打。
散面喜的胸甲凹陷,飞向窗外。
下落,背部落地,翻滚,脑袋栽到一块石头上,流血。
人形生物爬上窗台,向外一跃。双手展开,身体变得扁平,如同一片席子,飘过夜空。
仆从冲出宅院,见到尸体和血泊中的散面喜。」

仆从:
啊呀!你有没有遭席席鬼咬!?
要是被咬,就活不成了。

散面喜:
没有……
但是脑袋好像撞破了。

「清洗伤口,缝补。
此后,散面喜的头颅上总有一片地方,长不出毛发,从远处看,就像一个漏风口。」


「麦田尽头,一栋孤独的木房。那是农场主石力蛮的家宅。
村庄治安队受邀而来,穿过田野。
石力蛮拉开地窖的木门。
阴暗处,散面喜阴郁地站在架子旁。
架上有刀剑、长矛、盾牌、十字弩、网兜、五颜六色的试剂。
附近有一个行李箱,一些书本、书稿放在衣物上。」

石力蛮:
这位是专家,他研究席席鬼多年。
这些武器,都已经过他调整,专门用来对付席席鬼。

治安队:
他杀过几只席席鬼?

散面喜:
我的研究工作一直处在准备阶段。
自我被袭击之后,我再没有碰到过席席鬼。
所以我也不能保证这些工具能起多大作用。

「众人挑选称手的装备,前往村外的峡谷。
峡谷中没有雾气,烈日正好在其上方。」

治安队:
太阳火辣,席席鬼不会出来的。

散面喜:
我就是要在大白天把它抓出来
放在石头上烤。

「一对会发光的眼睛,在暗处盯着峡谷中的队伍。
散面喜察觉到了它。
四个人执长矛冲入洞窟,空着手飞出来。
又有八个大胆的人执刀、执盾冲入洞窟。
一个苍白、枯瘦的人形生物,身上插着长矛,双臂被盾牌上的机关箍着。拖到洞外,一见光便尖叫。散面喜用网兜套住它,把它按到一块光滑的岩石上。周围的人用刀砍它,用剑扎它。
它挣扎了一会,便死了。」

散面喜:
这只应该是劣鬼,不是席席鬼。
劣鬼是着席席鬼咬过的人。
席席鬼应该在附近,劣鬼只是它的跟班。
我们的伤亡情况如何?

治安队:
六个壮汉受了重伤。

散面喜:
席席鬼,会比劣鬼更坚硬、更迅捷、更有力。
它一般还会带着两三只劣鬼。

治安队:
那接下来,我们不敢再跟着你了。
要是真正的席席鬼来报复,全村守卫一齐上,可能也制不了它。
我们最好安守在我们熟悉的地方。

散面喜:
今夜,我们先守村子。

「群众挤在村广场,几位守卫坐在房顶戒备着。
夜晚,没有人敢合眼。
无人敢放松。众人在村广场旁边临时搭起几个茅厕,全村人皆在此排泄,臭气若即若离。
第四天夜晚,有牲口遭到袭击,圈中的牲口四散而逃,没有人敢去追捕。
黑暗中,牲口惊叫。」

村民:
专家啊!我自己不敢出去追,你能不能帮我去追一下?

散面喜:
我若离开一刻
你们会不会死?

「第四天黎明,人们借着光线,看到了牲口的尸体。
无血,牲口静静躺在草地上。」

村民:
我们应该逃跑,这样守下去,就像等死一样。

村民:
是!白天走!

「十几位村民离开村庄。
傍晚,夕阳美好。
十几个人头无声无息地被抛到村广场,落入群众中。」

散面喜:
这是示威
席席鬼本可将这些人统统转化成劣鬼
它这是在说
“我们人手充足”

村民:
专家快过来看!

「村民从一个人头的嘴巴里扣出一团揉皱的纸
纸上写着:
杀人无数
今晚吸光你全村
——席席鬼古图鲁书」

散面喜:
真是个大流氓!

村民(哭):
这跑又跑不掉
守又守不住
打又打不过
叫我们怎么办嘛!

村民(怒):
人家早就为我们选择了死亡
这死亡也是我们自己导致的
我们打死人家一只劣鬼
现在人家要来报仇!

「讨论结束,太阳下沉,天色变暗。
天边,蝙蝠群疾飞,席席鬼划过天际,朝人群飞驰而来。
散面喜举起网兜。席席鬼来不及转向,如蜻蜓一般钻入网兜。
治安队立刻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刀劈斧砍。席席鬼连连举手拨挡。
这时,十几只劣鬼也到了,从正道而来,冲向广场人群。」

散面喜:
赶紧去挡住那些劣鬼
我来处理席席鬼

「治安队弓弩齐射,每一支箭都直直扎到劣鬼的白肉上。劣鬼依然往前冲。
网兜中的席席鬼,往地上一蹲,蜷缩身子,化作一团球状物,从网兜下方滚出去。
散面喜以双手捉住它,手一滑,球状物飞往空中。
席席鬼又舒展身体,化为一块席子。
散面喜朝它泼药水。枯朽的的皮脱落,骷髅露出来。席席鬼盘旋着从空中落下。
落地前,散面喜跳起,捏住席席鬼的两端,一撕,席席鬼像一张纸一样裂开。
劣鬼掉头逃亡。散面喜一人执刀追出村外,十二位有胆识的乡勇尾随其后。
在山丘之下,有一隐秘的洞窟,那里就是席席鬼巢穴。众劣鬼看到众人闯入,不敢上前战斗,缩在深处观望着。乡勇把洞中财物夺走,往洞内放火。
大火烧到第二天早晨,洞中之物已成焦土。众人铲土、填土。
散面喜立于山丘之上,如神人。」

众乡勇:
散面喜!真英雄!
席席鬼捕手!

「这十二位乡勇分别是:
石力蛮、朱研、帕铁顺、宗赘徘、笼律卵、离狐突、
卢裙、砖玉奴、权移军、存拜、吴拨、吕尾黄


「小船渐渐靠近湖岸,阴影中的船夫高声歌唱。」

船夫:
当我晾-晒-衣-物的时候
我举起撑衣杆
念诵咒语
仿佛仪式

当我们晾晒衣物的时候
我们举起撑衣杆
念诵咒语
仿佛仪式
……

「小船靠岸。前方,是迷宫般的公里城。
一个健壮的身影,从城中跑了出来。」

身影:
船夫!你给我过来!快点!

船夫:
你是不是要坐船?

身影:
不是!我要吃人!

船夫:
那我应该逃跑。

身影:
跑吧!跑吧!你跑我来追!
今日我已捕猎十三人,你会是第十四个!

「船夫拿起桨,缓缓将小船带离湖岸。」

船夫:
如果你是席席鬼,你就会飞起来。
那么即使我在水上,我也逃不掉。

「健壮身影把肌肉压缩成平板,腾空而起,狂笑着飞在湖面上方。
它贴着湖水,不紧不慢地朝小船飘去。」

身影(呵斥):
站住!

船夫:
好!

「船夫呆呆地立在小船上。
身影跳上小船,脱掉船夫的帽子。
大惊失色。转身便要腾空。
船夫抽出一把小刀,往身影的后背一扎!
船夫把健壮的身体抛入水中。戴上帽子,驾着小船往湖中的雾气驶去。」

船夫:
当我晾-晒-衣-物的时候
我举起撑衣杆
念诵咒语
仿佛仪式
……


「群山之中有哭声,此起彼伏。如同烽火传递,这座山一哭,对面那座山也哭起来,哭声不断向北方绵延而去。哭声之中,似乎还有唱腔,哼哼唧唧,不知所言。
在园湖大图书馆的瞭望塔上,天气学者淳女茴在观测天气状况,她听到了山中哀鸣。她把随身携带的星象图当作草稿纸,用音位法把她听到的声音转化成音标符号,记录下来。
这张纸被交到邮递员手中。邮递员肃胡煎深夜刷牙洗脸,穿上水鞋,带上雨伞,悠悠出门。
果然,夜半有大雨,风声呜呜,配合山中哀鸣。
肃胡煎打着雨伞,走过小桥……
四日之后,到达薛焦城,到城中山顶的最高宫殿。
纸条落到语言学者卦户琴手中。
卦户琴轻轻一笑,红唇微启,开始用一种悲剧之声吟唱」

卦户琴:
死啦~!死啦~!——死——啦!
伟大的吸血鬼王
昨晚在园湖被人用小刀捅死啦!

「这个声音传到皇家合唱团耳中。
合唱团到街上游行,四个声部交叉吟唱」

皇家合唱团:
——死啦!
——死啦!
伟大的吸血鬼王
昨晚在园湖被人
用小刀捅死啦!

「昔日与散面喜一同围捕过席席鬼的乡勇-笼律卵,此时正在薛焦甜酒小铺吃酒。一听到这歌声,他就知道:准是专家干的!
于是,他用胸腔中的浑厚之音歌唱」

笼律卵:
散面喜!真英雄!
席席鬼捕手!
如今捅死席席鬼王
以后哪个还敢招惹?


「薛焦入炉,大回折风,转;七月,上止双。
农业灾害频发,自然灾害与气象灾害齐来。前些年,还断断续续闹过人灾——薛焦城打公里城。也闹席席鬼灾——席席鬼屠杀村镇。
饥荒。
这一家人:女主人,竹香;其夫,砖户;其子,工房;其女,移草,行走于山中,欲到北面讨生活。
行走数日,身上干粮少了。忍耐饥饿之际,忽然闻到香味——从山腰处的一个狭窄的洞口飘出」

竹香:
好像是肉味。

工房:
不知道能不能过去讨一顿好饭吃。

「一身穿粗糙麻布布衣者,无声无息地来到这家人身后。」

布衣:
你们要做什么事?

移草:
我们闻到一股香味

工房:
我们饿很久了。

布衣:
那是我的妻子在制作肉粥,要不要到我家坐一坐?
我就居住在上面那个洞府。

工房:
肉粥?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

竹香:
整个园湖处在饥荒之中,你怎么还会存有这些东西?

布衣:
我们夫妻二人是猎户,隐居在此。
外面发生的事情,尚未进入此地。

砖户(悄声):
在这种地方居住的人,不是苦修士,就是不法分子。

竹香(悄声):
准备好刀子,我看他们也就两个人,如果事情不对,立刻动手。

砖户:
我们能讨点吃的吗?

布衣:
好说!上来坐。

「上山时,太阳逐渐下落。竹香忽然有种不详之感。」

竹香「悄声」:
等一下,我忽然想到,人家说,席席鬼也住在山里。

砖户「悄声」:
他应该不是席席鬼,刚才我见他站在阳光下。
如果他是那种不怕光的席席鬼,那我们已经跑不掉了。

竹香「悄声」:
只能硬上。

「一进洞府,如进矿洞,一条隧道通向深处的大洞府。
洞壁上装有四个简陋烛台。中间,火塘,一个架子托着锅。一位蓬头垢面的女人用汤勺轻轻搅拌着锅中之物。炊烟悠悠飘到洞顶。洞顶岩石有开口,隐约可见星光。别处,什么物件也没有。内部,还有两条隧道,不知通向何处。
女人往汤锅里添加某种植物叶片。
奇异香味。」

布衣:
这些人是路过的客人,园湖最近闹饥荒,我们要好好招待他们。
我到里面去拿点东西。

「布衣人转身走入左边的黑暗隧道中。
竹香与砖户戒备着,随时准备动刀。工房、移草东张西望也随时准备从背后抽出吹箭筒。
女人,继续搅拌汤锅里的东西。」

女人:
这个汤要煮很长时间,你们来之前,我就煮很久了。

工房:
这是哪种肉?

女人:
这是我老倌从山里逮回来的野兽。

工房:
那到底是哪……

竹香:
小孩子不要多嘴!

「女人缓缓抬起头,面向众人,微笑。
竹香、砖户,礼貌地点头回应。
布衣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拿着几个精致的雕花金盘」

布衣:
平时没有客人来访,先用这些盘子随便吃。

「布衣人从身后拿出几个草编的坐垫,分发给众人。」

布衣:
坐嘛。坐嘛。

「女人用勺子把模糊的肉糊舀到盘中。女人和布衣人,则用自己的土陶碗吃。汤汁渗出,悬挂在土陶碗边缘的缺口处。
饭后,布衣人为一家四口安排住所。他把他们引到右边隧道最深处,一个昏暗的洞穴。这个洞穴只有一个出口,墙上有个石窗,可以看到山下的荒野。布衣人为他们铺好席子。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便无声无息地退入黑暗中。
竹香与砖户因紧张而异常清醒。而移草与工房,则饭饱嗜睡。」

竹香:
不行,我一定要去这些洞穴里探一探。
我对此人的身份不放心

砖户:
如果人家是个真心实意的本分人
那我们的行为岂不是太过分。

竹香:
他要是个好人我们就道歉,他会理解的。
他要是个坏人,我们就先下手为强,做掉他。

砖户:
很好!走!
儿童!醒来!跟上!

「一家人摸着岩壁进入隧道中。一路上,他们还察觉到四五个孔洞,其中一个孔洞里,有说话声和呼吸声。那话语似乎是一种古老的语言,仿佛某种祷文,四人都听不懂。有人在反复念叨那咒文,压低声音,如耳语,使人分不清念诵者的性别。
这些洞窟,他们一个也不敢进。
他们摸到了用餐的大洞,月光正好从顶部进入,落在汤锅架子上。」

砖户(悄声):
要不要现在就逃走?

竹香(悄声):
我想去左边那个隧道看一看。
你们先等在这里。

「她从行囊中抽出长刀,架在身前,探入洞窟。
这里应有四个孔洞,奇异的风在此间流转。风一起,钻入孔洞,发出扭曲的呜呜声。
第一个洞有铁器碰撞之声;第二个洞有支架晃动声;第三个洞有呼吸声,微微起伏,吼中有脓痰;第四个洞,只有风声。
她先摸进第四个洞。这里似乎是个储物间,各种杂物堆放地上。她随手一抓,竟摸起几个异国货币,她随手将之揣入怀中,撤出洞穴。
她摸进第二个洞。至黑。窗户极小,在深处。洞顶假设着某种金属杆,大量的物件悬挂在其上,风起时,微微摇摆。
她伸手去摸那悬挂物,粗糙如树皮。她把脸贴近悬挂物,嗅,一股干燥豆腐皮味。她往深处走。
借着从石窗外流入的幽幽月光,她试着看清悬挂物:扁平,苍白……
肩膀、手肘、肋骨、躯干……这是人形的肉,但,不知是不是人肉。
她猛然想起之前吃的那种肉糊,肠胃一阵翻滚。她撤出洞穴,一拐,转入第一个洞穴。
这里,墙壁上的石窗更大,空间也小得多。悬挂在洞顶的种种餐具相互碰撞着。
但此时,这洞穴中多出一种动静:一种吮吸汁水的声音。
在石窗旁的角落中,有一人蹲伏着,啃食柱状肉块,边啃边吸。
竹香迅速撤出洞穴。」

竹香:
赶紧跑!

「一家人冲出洞府,连滚带爬地往山坡下冲。工房回头,只见洞主站在洞口,朝他们招手,仿佛在道别。月下,洞主的头颅反射月光,他稀疏的头发飘飞着,无发之处,如一个漏风口。」


「一道黑色的横幅,从宅院顶部抛下,展开,显示出这样一行字:第十四次园湖血民代表大会。
大厅为烛光所照明。木制摇椅顺着墙壁摆,围成一个长方形圈子。十四位身穿奇装异服者,躺在摇椅上,荡着小腿。」

西岸之声:
园湖出了个狠角色,杀我同胞二十人人,捣毁八处窝点。

东岸之声:
还击杀我鬼王,毁我公共集会。

南岸之声:
数十年来,我境内每年都有同胞失踪,估计也是他干的!

北岸之声:
前些年,有一些乡野传说从山区里传出来,说:有一人隐居在往古诸山中,捕捉我们的同胞,风干我们的同胞,食他们的肉,把他们当作餐点招待客人。

流动人口管理部门:
但这么多年了,我们竟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人所为。

公共安全部门:
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说明这是一个人干的事。我们不要相信乡野传奇。
你们想想,怎么可能,他只不过是一个人!
我怀疑这是一个庞大的集团,专门针对我族。

艺术实践部:
这些年,我们搜集了不少有关我们的民歌,歌中所唱者,皆是那位……捕手。
他们叫他:散面喜。

领导:
所以在座诸位有没有什么建议?

冥府悍将张彪尸:
给我精兵四百,任他是集团还是英雄,都得死。
园湖还没有什么非官方势力,能够顶得住这种打击。

领导:
善!

「月夜,四百只席席鬼展开身体,编队飞行,从远处看,如一片规规矩矩的乌云。
锁定目标后,四百席席鬼,齐齐钻入洞府中……」

「一道全新的黑色横幅从宅院顶部落下,展开,显出一行字:第十五次园湖血民代表大会。
社会福利边整理衣服边坐下。」

社会福利:
怎么这么着急?
我记得前天才开过一次会。
这个代表大会,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啊。

领导(面色阴沉):
这次事态比较严重。
我们请张彪尸来汇报情况。

「零零散散的鼓掌声。
张彪尸缓缓走到大厅中央,被众人围观。
张彪尸一言不发。在座者一直望着他。」

领导:
张彪尸!搞什么名堂!?
请你给大家汇报一下战况!

张彪尸:
我没得心思汇报……
——我讲不出来……
(捂脸,以手肘抹泪,抽泣)

「领导站到中央,把张彪尸送走。」

领导:
我来讲。
对方,就只是一个人,确确实实如乡野传奇所说的那样。
他叫散面喜,四十年前在薛焦城,为古阴嘴夫人当宅院看守。
我们派了四百人去拿他,五十五人重伤,其中十七人留有精神创伤,三百四十五人牺牲。
全是这一人所为。

「鸦雀无声。」

领导:
我们总得向前看。
在座各位有没有什么建议?

婚姻关系:
还是考虑用古老的办法吧。
我们应该通过婚姻制度来人为建立血缘关系,利用亲属关系和平解决此事。
从前,我们把我们的宝贝儿女下嫁给人类的帝王,今天,我们仍然可以这样做。

艺术实践部:
我这里刚好有合适的人选。
我手下有一女子,一直想变成人,过人的生活。

领导:
很好!
这种人早就应该被清理出去了!


「吸血姬换上性感的服装,把嘴唇画成人类红,喷洒人类香水。
她走到露台上,轻盈地飘到空中,乘着南风,飞往群山。
在山中,有一个洞府,友好地把她吸引。
她在高空,借着月光以及良好的视力,看到了那个站在洞府门口的男人。」

吸血姬(挥挥手,以胸腔发声):
你好!散面喜
我来找你相亲!

散面喜(大吼):
你不是人!

吸血姬:
我虽是鬼,但想成人。
你不要急着杀我,让我下来好好与你谈一谈。

散面喜:
你随便!
(转身走入洞府)

「散面喜从厨房中拿出两个竹制小板凳,放在火塘的两侧。
散面喜坐在一边,吸血姬坐在另一边,中间隔着燃烧的木炭及其噼啪声。」

散面喜:
你要谈什么?

吸血姬:
我想嫁给你,成为人类之妻,过人类生活。
我想变成一位人。

散面喜:
我不管你是什么,你是吸血鬼,那就是吸血鬼。
这个不是拍拍脑袋说说话就能改变的事情。

吸血姬:
可是吸血鬼并非我的本质,我在努力学习人类文化,我也接受它了,我是真的想要把我自己变成一个人。

散面喜:
你变不成的。你也学不来。
如果你的本质就是你不断背离的那个东西,并且,你竟然要努力去扭转你现有的品性,想办法去变成它,那这叫什么本质呢?你想,你精神一放松,本质就跑掉。

吸血姬:
可如果我的本质就是“变成”呢?如果我的这些选择就是我的本质所注定要驱使我去做的呢?

散面喜:
对不起,这还是说服不了我,你这些是空谈。
既然你说,这是你的本质所规定的事情,那么,我把它夺走,看看会发生什么事,看看这个本质,是不是注定把你带向死亡。

吸血姬(连忙举手遮挡):
别别别,你不要忙着杀我。
你真的应该试着和我相处一下。就试一下!一下就好!

「一位蓬头垢面的妇女从左边的洞窟中冲了出来,手持尖刀,一刀刺到吸血姬的后脑勺上。
吸血姬本能地反手一掌, 把妇女击飞。
妇女撞到岩壁,死亡。」

吸血姬:
抱歉!抱歉!
这是个意外!
我不是故意的。

散面喜(面如死灰):
你刚刚打死的这个人,是我妻子。

吸血姬:

散面喜:
——你着了!

「散面喜从锅中抽出一把长长的汤勺,往吸血姬脸面上一敲。
吸血姬在空中翻转了一圈,落到地面,再也爬不起来。」


「年轻人顺着群山的走向找过去,终于,他在一处悬崖上看到一间草房子。
他明白:多半是找对地方了。
散面喜开门迎接。」

年轻人(下跪):
大师!终于找到你!
我想找你学习捕捉席席鬼的办法!

散面喜:
我一路搬家搬到这边,就是因为暂时不想干这些事了。
你们却还要追着来。

年轻人:
我全家皆死于吸血鬼之手,兄弟姐妹都化作了吸血鬼的仆从。
我发誓要杀光吸血鬼!

散面喜:
你不能学习我,虽然我们的原初动机相似——憎恨、复仇。
但是,我是个案,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不是人人都能承受。
况且,我的动机,早已发生了改变。此前,我为杀死吸血鬼而杀死吸血鬼,我做这件事就是做这件事,此事已经变得像穿衣吃饭走路一样寻常。
但你杀席席鬼,却是为了做别的事情。你能够像我一样吗?
况且现在,我也不太爱抓席席鬼了。有时我也这样想:席席鬼也是人。

年轻人:
如果不是为了做,那为什么要做?

散面喜:
此事我也不能回答你。
因为当我反思我究竟为什么做之前 ,我早已自然而然地做了许多。

年轻人:
所以我才要找你学习嘛。

散面喜:
你见哪个复仇的人,做事能够做到我这种程度?

「四五个人形生物,从丛林中追出来,为首者,是领导」

领导:
抓住那个人!千万不要让他请散面喜出山!

年轻人(色变):
仇家来了!

散面喜:
我告诉你,我的手艺,你确实学不来。
——看好。

「散面喜小跑上前,避开领导的利爪,绕到其后背,用手掌轻轻一拍。
领导吐出一口血,死了。
其他席席鬼拔腿就跑。」

年轻人(呆立着):
你怎么……那么害怕!?

散面喜:
你确实应该害怕我。
席席鬼自称是人类的天敌。而我,乃是席席鬼的天敌。
近年来,我意识到这样一回事:对于人类来说,我很可能成为天敌之天敌。
我身上有一种危险而恐怖的东西,搞不好,我会成为人类捕手。
当治安官的绝对权力失去了效果,法律、条文、文化指责已经对我失去作用后,
我想,你们能够依靠的,只能是我的自觉了。

年轻人:
大师,那你现在做着什么事。
你打算把吸血鬼赶尽杀绝吗?

散面喜:
我刚才就说了,我已经不太想捕席席鬼了。
我倒也没有办法杀光席席鬼。总是有漏网之鱼,总是有新生儿。
但是我给它们的生存施加了巨大的压力。将来,席席鬼会越来越少,也将越来越难对付。
不过他们也有所忌惮了。
所以,你也不必太怕人家,也不必恨人家。
现在,我干起了饲养席席鬼的营生,你瞧。

「在悬崖下方的河谷平原上,有一拍小小的柱子,一些管子插在上面」

年轻人:
你养它们干什么……

散面喜:
就想养鱼一样,抓来养着玩。
以后我打算建一个血族箱,模拟一个生态系统,人工造景,然后把这些席席鬼装进去。

年轻人:
我想跟着你干!

散面喜:
不行。我只喜欢自己做。

「年轻人失望地低下头。」

散面喜:
没事嘛。将来,你也可以过来参观一下。过来玩,看看藏品。

「年轻人看到一个方盒子,立在草房子后方。」

年轻人:
那是什么?

散面喜:
啊,这是我媳妇,很遗憾,她死于意外。

「散面喜打开盒子上的小门,里面是一层苍白的膜。
散面喜把膜拨开,里面,是一位栩栩如生的妇女。」

散面喜:
我利用了席席鬼的“不死“特性。你看,席席鬼本来就是不死的,因此不会腐烂。
微生物、霉菌不会找它。
我考虑利用它来开发一种保鲜技术。

年轻人:
这是名副其实的吸血鬼裹尸布。

「年轻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小笛子。」

年轻人:
大师,临走前,我想为你唱首歌。

散面喜:
唱嘛。

年轻人: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嘟嘟哒哒嘟嘟哒哒
嘟嘟哒哒哒——
(吹响笛子,某种地方小调)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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