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一段情,一条路
我是爱新觉罗家的骄傲,儿时只是默默认真的我,没有什么要求,背好一篇文,写好一幅字,射中一头鹿,父亲,只是远远处那模糊的背影,高大又不可接近,而母亲,母亲似乎连背影都没有留下什么,从那些肮脏的下人的讨论中,从他们那不屑又狡黠的冷笑中,我似乎明白了,明白了这个家,明白了孤独的意义。
今天是不寻常的一天,王府上下都在忙碌,像是过年一样,不过,这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读书,背诵,在准备用膳前,那个衣着体面些的下人,哦对,就是父亲身边那个貌似忠厚的人叫我和弟弟去花园,在这大晌午的,去花园没什么意思,但父亲说的都是必须要执行的,园里还是老样子,现在我常读书不曾常来,走到中庭,父亲却跪在一旁,这还是第一次见,在这个天地里,父亲的双膝能触碰到泥土,旁边的侍从们我都不认识,但他们的表情似乎比王府里那些人更让人厌恶,我和弟弟跪在御座前,从父亲的口中得知,这就是天子,是离这不远,他们时常讨论的那个紫禁城的主人,好像就是我从未见过的爷爷,我应该叫“玛法”(满语:爷爷)。
四书五经都说为臣之道,今天我领教了,爷爷让我背几篇文章,又射了几支箭,爷爷笑了,后来父亲说,爷爷很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当然,都是我那些叔叔大爷们闹腾的,打今儿起,我也要去紫禁城读书了,我不想去,可父亲把我塞到车上就送走了,说缺什么就让下人们回来拿,只许我好好读书,习武,可我还没看额娘一眼,就急匆匆的去那个大院子里了。
大雪纷飞的冬天,可是我们的乐园,下了学,我们几个就可以打雪仗了,我又结识了不少新伙伴,不过今天,似乎人来人往又出现了许多人,一个老太监让我们都去前面,前面都是大人们处理政事的地方,而且我们都去干嘛,不过不能问,连厕所都不让上就得跑着去。
我看见了父亲和叔叔大爷,却没看见爷爷,到处都是白色的,眼里的泪水似乎代表了一切,老太监说我们家都要来紫禁城了,应该很快就能见到额娘了,嘿嘿,不能笑。
下了学,父亲喊我去后花园,在那我见到了一个女孩,诗经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反正是我见过女孩中长的算漂亮的了,父皇说这是我的福晋,好吧,长的不错就行了,婚后,她有时去看看额娘,给我准备好纸笔,衣服,自己做做女红,芊芊玉指,动人心弦,不过,先生说学问、政事才是王道,我觉得先生老了,去个厕所都得半天,不能笑。
这个夏天,朝廷里的老家伙们聒噪的很,朕,二十五岁的我坐在了这御座之上,这空旷的大殿,寒气甚重的朝堂,冰冷的御座,这都是我在三十年、四十年后才体会到的,此刻,朕君临天下,朕将为大清开万世基业。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叔叔大爷们还有他们的孩子,那些我见都没见过的哥哥姐姐们,被关了禁闭,好像有的还流落街头,我爱新觉罗家的事,传出去让天下人笑话,这打脸的事,我不干,让他们都回家吧,我养的起,这朝廷里的事,还是慢慢缓办,当然那些什么道士尼姑,什么进贡的东西,尤其是女人,都拿走,朕很忙。
永琏可爱的很,像她额娘,唉,我做错了什么,登基以来,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为何上天非要如此残忍的带走永琏,这让富察怎么办,让我怎么说,那一晚富察在半夜中惊醒,泪水沾湿了我的衣襟,我只能抱着她,抱着她,朕是一国之君,却保不住两个孩子,止不住怀中这个心爱女人的心。
朕不来了,济南太冷了,富察啊,济南太冷了,朕第一次东巡,带你散散心,大明湖,趵突泉,历山,似乎我们到了江南,你说回京时做一碗莲子羹,给母后尝尝,省得好像只有济南有莲蓬似的,你说给我也做一碗,熬夜伤身,可现在,现在,我们天人遥望了,你说的话,还当真吗,你去照顾永琏,谁,照顾我呢?谁,听我说那帮大臣糊弄、滑头、无所不用其极的贪婪呢?谁,陪我走以后的路啊,朕,想你了。
富察啊,朕累了,天下百姓三亿人,古往今来就朕,天下万国来朝,那个叫,叫什么英吉利的,一个做钟表的,还傲的不行,不跪朕就算了,朕过生日,送来一堆洋枪洋炮,晦气,这蛮夷啊就是不懂事,还提条件,朕打发他走了。张廷玉,这个老东西,越活越糊涂,父皇当年说他多好多好,能进太庙,和列祖列宗供在一起,他退休就退休,还让朕保证他能进太庙,他疯了吧他,挣这名干啥,汉人就是虚伪的很。
富察啊,朕不容易,你知道吗,朕有玄孙了,哈哈,朕五世同堂,你当太奶奶,不过,你还是那么年轻,朕,老了,怨郎世宁,把你画的像那个天仙似的,嘿嘿,朕是天子,娶个天仙,门当户对,我那天去东陵了,你知道吗,朕觉得那个家挺好,就咱俩,挺安静,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他们说朕多好多好,朕觉得,你在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