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

最近，作为“成年人”的我们，你们，有没有这样的夜归？

几个好朋友在万家灯火的时候，一行人走在空旷、漆黑的高塬上或是田野里，只有一个小电筒，还有天上一弯月牙，和有些朦胧的星星，说些开心的事，奇怪的事，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偶尔女孩们被路边人家里隐在黑暗中的狗叫声吓得惊声尖叫……这让我想起学生时代的多少个夜归。

那时候，大多发生在周末或是寒暑假里，几个好友约好一起去田野里，沿着田间小路，讲着各自身边的新鲜事，讲着老师和同学的种种，不过经常会延伸到我们各自的理想，走啊走，说啊说，直到脚下的路已经模糊不清，直到我们被丢弃在黑夜的田野里，远处村庄里的狗吠声，田野里的蛙鸣和星星点点的灯火…….

印象最深的是中考毕业后的一个夜晚，吃过晚饭我和好友红就沿着空旷的公路边走边说，那个夜晚对我来说意义并不怎么明显，而对于我的朋友红来说，却意味着太多的东西，就在今天那个月夜还时时浮现，中考的成绩她比我好，可是我将要背着爸爸新买的书包开始新的旅程，新的生活，而红同样要面对新的生活，只是这生活是残酷的，家里人不同意她再读高中。对于她来说求学的理想就此中断，对于我、她，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这是不可能接受的，面对这个不能更改的前提，我们能做什么，只能诉说，我只能鼓励，她在尽量去合理的解释父母的决定，可是她心里更多的是愤懑，还没来得实现的一切，顷刻被断送，就像“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可是当时，我们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别无选择的接受，我们尽量在这个设定好的前提下，重新铺就理想之路，虽然我们仍然处在措手不及的状态，仍然处在痛失学业的迷茫中，可是我们迅速就调整了方向，我们用语言给未来设定了新的奋斗目标：自学成才。虽然简单几个字，可是给我们带来的却是无限的光明，这理想之坚定，那晚的月亮可以作证，当我们的谈话有了短暂的停顿时，挂在深蓝天空中的月亮格外明亮，路边的两排杨树，挺直躯干，在夜风中把苍老的枝干伸向苍穹，就像我们理想的信念铮铮向天……

我们一会哭，一会笑，走了很远很远，脚下却仿佛开始奋斗的第一步，那个时候在心里下的决心，是咬着牙的，虽然谁也听不到，但是我相信月亮看到了，也听到了；我们捏紧了拳头，提高了脚步，就等着世界来挑战我们，就等着困难俯首称臣……

可是，多年以后，我们才明白，挑战和困难都不是以凶狠的面孔出现的，也不是以敌对的姿态存在，更多是披着温情的面纱和时间的柔软与无声无息，我们理想和奋斗的铿锵，顷刻被解散了，就连我们自己也被时空分割着，被一些人和一些事，固定在各自的位置，动弹不得。

如果和红、静再见面，我们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痛哭一场，我倒希望是这样，最怕的是，我们顺着时间，顺着空间，顺着人生在一起讨论成年女人的生活，老公、孩子、工作等等，我不要，我宁愿看到我们逆着时间和空间，逆着人生，寻找那些失去的夜晚，抱头痛哭。我们的身体可以顺着时空，在一些人和一些事周围做固定的运动，可是我们的灵魂永远都徘徊在年少的时空，谁也不能把我们从那些魂牵梦绕的青春岁月中剥离出来，那是我们生命炫彩的地方，是我们活力的源泉，是的，谁也不能！

夜归，夜归，星月为伴，少年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