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外之音

他们是命数短暂的冬木瑾花

目睹深山，

以几处绽放藏匿叶落

山外的雀鸟颜色越来越像铜了

它们锁在小小的笼子

依旧唱父辈教的山的母语

目睹人类，

以文明的好处，将烂蛆包裹

家里许久未有来客

突然门被猛敲，父亲寄来一扇

不怎么好看的百鸟屏风

活着的 死掉的

存在的 不在的

或许还不到一百只吧，鸟类

被刻刀捆扎进了木头里

如我的影子被刻在异乡的地板上

好几日，都不曾想起说一句母语

昨夜无意间在梦里

吃进了一只落单的小虫

整个身体都落单了起来

两只耳朵都在听不同的声音

眼睛看不见眼睛

牙齿紧紧挨着彼此，只字不语

将白纸

误认作冬夜的白雪皑皑

它们不再纷飞如絮，等待融化

至于那百鸟屏风，早上

我才理解了它的意义

还在的与绝种的鸟类被雕刻在一起

或许多年前

神明还没有绝种

各式各样的他们与人类在土地漫步

吃同样的食物

除了敬畏食物与自己的父母，

他们与人类都不会敬畏任何它物

如今他们被刻在文明的屏风里

他们死了，人类活着

他们虚构，人类刻骨

我悄声问架子上那一小尊瓷菩萨

菩萨表情动都不敢动

菩萨的嘴连话都不敢说

20190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