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云,三更月,四更天
这个秋日来得稍稍迟了些。前几日还醉熏在煦暖和风里,老天似也看不惯,赫然彻底揭去了那层暖帐,凛寒的风击踹上全身,终是忍不住要提醒你,该是秋来时节了。
秋日的天空,寥廓高旷,即便层层铺上厚厚密密的云,也让人觉着畅然爽快。这天,仿佛高耸到没有尽头,彻底的蓝。然而,秋日的雨却不同了。
苍穹之下,全然被盖了一串阴黑的帘子,将那本就暖的发凉,只是摆设的日光也遮住,时时透出冷风,寒的肌肤发颤,不知该往何处躲藏。雨急切细密的滴答着绵延不断,仿佛这要黯淡到没有尽头,让人发昏。让人腿脚无力,动弹不得,只能懒散的躺着,倚着,捧上一壶热茶。似是肠胃也冻昏厥过去,再也不懂得叫嚣着饿了。
就算睡起觉来,也还是昏昏晕晕不辩东西。向着把鞋子拖到墙角的狗儿傻笑。全然忘了你将它挑衅到上蹿下跳。你乐呵呵跳哒着一一只鞋的脚,到腿都发酸,将被窝里的暖气都洒落掉,才从狗儿身下掏出那只鞋,粘着两三狗毛。你套上鞋子拍拍脑袋,转身去拿吃食逗它可以向着你龇牙吼叫。
我却还是喜爱让丝丝雨凉润在掌心,心里觉着,只有多触及那雨,才能涮下一点这阴暗的天气按压在身上的沉闷。
秋风落叶的声音,确切的讲,应是秋风划过树上枝叶的声音,难不成,还夹杂了些白云游荡悠走的声音?落日潜下去藏匿云层后的声音?这个时节,枝上的叶子还在多数,只有三三两两受不住秋风哄诱,迫不及待提前穿了秋的丝裳。有些顽固之徒,是即便到白雪皑皑也是撕裂不下的,它拼命的赖在枝头,饱满眼其余掉落之徒早已看不到的冬的冷瑟空灵,又掺杂沉怆。
我喜极了雪花片片飞舞乱撞的模样,浓厚到像夏日银河烁烁铺天盖地的月光。
我迂腐愚顽到不停的数,一遍一遍的去弄清楚,秋叶几时回廊,秋雨几时将檐下燕子赶将?究竟还有多少梦孽藏着不肯将我遗忘?
有人念着前尘旧梦,我却自愚自欺着已灰飞灭磨的以往。
花儿奔放?繁华灼灼浓烈的刺眼,竟不如雪花纷扬的自在徜徉。
我也不曾彻夜回望,那拼命积攒的几滴泪光。
人世太长,长到若是早早的领略苍茫风光,就再也不知,接下来该去往何方。我轮回到最初的凝望,不知何处是我,不知我在何方。
待来年,那棵槐树开的更繁簇吧?我会回去看它吧?槐树下的人会回去吗?蚊子依旧那样多吗?挥蒲扇打蚊子的人还在,那呆呆的不怕嗜血的却跑掉了。我怎么觉着他依旧在呢?他还在那的吧,要不然,他能去哪呢?他在与不在,吝啬的我,早就不能自已身不由己,将辛辛苦苦攒存的泪,大多数都给了他。
待到来年风清,若是那潭水依旧浩荡绿波。
那时,若是你想询我。
若是我愿意回去,也终究得以回到疯癫顽劣、不顾一切的荒谬蹉跎;若是我愿与你诉说。
你若能备八坛好茶,那是再惬意不过。望着夕阳霞氲,浩汤烟波。再过分一些,槐树下揣摩?
你大可不必认真仔细听我的絮叨啰嗦。我与你绘一席荒唐蛮横,讲一场闹剧如何?
那场梦魇、这片魔障;冻成一块,等暖阳照拂上去,破碎的没有模样。
人世太短。何处前因?哪来过往。
我潦倒到癫狂。
绿鬓不惊秋?红杏开时,绿水人家绕?罢了罢了,我约莫是老糊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