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埃塞记摄影散文

每个人都值得温柔以待——我成了非洲一名街头公益摄影师

2018-04-18  本文已影响259人  乌有有

01

一连好几天,阿蒂娜的咖啡小棚都空着。我每天出门时,都朝那个方向看看她是否回来了。然而,她好像失踪了般不见人影。

这天,当我又出门时,看到她站在自己的小棚前察看。我飞快地跑过去,拉住她问,“为什么这些天都不卖咖啡了?”她站在那里一脸歉意,她不懂英文,不明白我的意思。还好来了一位路过的姑娘帮我们翻译,原来她生病了。

我知道她就住在小棚旁边的院子里。我问她,“我可以进你的房子看看吗?”跟她认识那么久,我一直对她很好奇。

阿蒂娜犹豫了一下,还是邀请我进了门。铁板门进去,右手边便是一个小棚屋,她指了指小棚屋。我问她:“你住在这里吗?”她点点头。

棚屋应该是守门人的房子,而围墙内真正的建筑是一幢小平房,平房前是一个绿草如荫的院子。院子边停着一辆小轿车,角落里栓着两条大狼狗。这应该是一幢私人住宅,我不知道阿蒂娜为什么住在这里。

我知道她来自偏远的山区,每天靠在路边支着一个塑料棚卖咖啡来生活。看样子真正的主人好像出远门了。

当阿蒂娜带我参观这幢房子时,我拿出包里的相机,朝她晃了晃,问,“我可以在这里给你拍照吗?”以前我也给阿蒂娜拍过照,她告诉我她很喜欢。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笑着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她穿了条旧裙子,上身套了件睡衣,她想换套衣服。

当她穿着白色民族服装“沙马”,披着头巾出现在我镜头里,我内心一阵感慨。此时,眼前不再是那个整天缩在围墙边的小棚子里卖咖啡的中年妇人,仿如一个美丽优雅的待嫁新娘。

(病 中的阿蒂娜)

我们在院子里转换着场景拍照。她坐在草地上,靠着阳台的栏杆,站在院子里晾晒的被单前,她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皱眉忧郁时若有所思,而镜头后的我,却情绪翻滚,恍如疾风掠过平原。

谁知道这就是那个几分钟前拖着疾病之躯,满脸苦涩的中年妇人呢?是那个每日顶着风吹日晒躲在小棚子里卖掉一杯咖啡挣五个比尔(相当于人民币一元钱)住在阴暗潮湿的铁皮棚里卖咖啡的女人呢?是那个终身未婚无儿无女孑然一身来首都讨生活的苦命人呢?

(酒店服务生)

每个人都有一颗爱美之心,犹其是女人。此时的阿蒂娜如此美丽,完全不同往日。而我的使命就是让她的美在我的镜头前绽放,并尽力捕捉这份美丽。

在埃塞,我发现很多女人无论她做何种工作,无论她怎样衣衫褴褛,当我的镜头移向她们时,会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的优雅、端庄的气质。我看到了这种巨大的落差,这既让我惊讶,也让我动心。这也是让我每日一有空便不停为她们拍照的动力。

02

阿蒂娜只是我镜头里的某一个。三个月前,我挎着一台老掉牙的单反来到埃塞。埃塞的姑娘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她们身材窈窕,风情万种。最初吸引我的,便是这些美丽的倩影。

后来,我拍得最多的却是那些活动在街头巷尾的守门人、卖咖啡的女人、擦皮鞋的小孩、饭店服务人员、贫民窟的孩子们等等。

(贫民窟的孩子)

最初,当我询问是否可以拍照时,大部分人是拒绝的。因为拍的大多数人都是贫民,基本没有受过教育,只有极少的人会一点英文。我只能连比带划地告诉他们,“我会为你提供照片。”他们的表情是将信将疑的。当我把洗好的照片送到他们手上,他们才无比惊讶地相信我所说是真的。

(看门的大爷)

在我所住的街区,我记不清拍过多少人,洗过多少张照片。每次在街口,当我举着手里的照片喊,“photo!photo!”墙角蹲着的流浪人、摆摊卖咖啡的女人、提着小凳小桶擦皮鞋的孩子、饭店门口的保安、收停车费的大爷、洗车的小伙子们便欢乐地围上来,查看各自的照片,不时发出哈哈大笑。这个时候,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以致于后来我每次出现在街口,有人跟我就这样打招呼:“photo!photo!”

(饭店服务生)

03

我出门时,背包里总是揣着一大摞照片。因为有些人并没有固定的工作地点,比如那些擦皮鞋的孩子,那些沿街售卖咖啡的女人,那些到处推销电话卡或头顶一大盆零食叫卖的男人。

有时候,我会在另一个街区偶然碰到他们。当我开心地叫住他们,将照片递过去时,他们先是震惊,然后是惊喜,最后看看我,又看看照片,发出羞涩而会心的一笑。当他们手拿照片露出开心而不可置信的微笑时,于我,是最大的奖赏。

(女佣)

刚到埃塞时我很想探访棚户区,它对我有莫名的吸引力。有次,我在路上遇到一位热心的姐姐,领着我进了棚户区。那是她妹妹的房子。参观完后,我给她们拍了一些照片。

洗好照片后,我连着三次去找她们,都是铁将军守门。因为心怀感激,我决心要找到她们。她们能接受我进入她们的房子,让我第一次认识棚户区,认识棚户区的人。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后来,终于在她邻居的帮助下,我找到了姐姐的棚户房,原来妹妹已搬家了。当我出现在姐姐面前时,双方的惊喜,难以言表。

(贫民窟的女人)

几天后,当我拿着一大又摞照片再次进入贫民窟时,那些欢乐的孩子们,那些忸怩的姑娘们,那些曾经满脸防备的妈妈们都围上来。贫民窟凌乱、狭窄、跳蚤飞舞的院子里,这一刻布满了欢声笑语。

到过埃塞的人根据自己的经历都认为当地治安情况堪忧,刚到埃塞的我也曾受到告诫,出门在外切不可露出钱财和手机之类。然而我在这里的几个月,感受到的却是人世间的温暖和情意。走到哪,都会老远有人过来跟我说:“萨那姆!”我们像朋友般在某个街角聊会天,开开玩笑,好像认识了很久。

(菜市场搬运工)

我知道,在埃塞俄比亚,根据很多人的生活条件,他们也许搬运工其一生都不可能进入照相馆,不能拥有一张自己的照片。虽然我端着老掉牙的相机,以业余得不能再业余的摄影技术给他们拍照,怀揣的却是最诚挚的心意和愿望。

(贫民窟的女人)

他们的工作环境恶劣,每日辛苦只为挣一点少得可怜的生活费,但在我的镜头里,我希望展现他们的优雅、自信、美丽与善良。

事实确实如此,有时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照片上那个气质优雅、自信开朗、神采飞扬的人就是每天在街头巷尾辛苦讨生活的人吗?

(擦皮鞋的孩子)

如果当他们临睡前看到自己不亚于明星般的照片,能带着开心的微笑和愉悦的心情进入梦乡,暂时忘掉生活的苦累和人世的艰辛,那便是我最大的愿望。

我将在这个国度里度过两三年,如果可能,只要他们愿意,我愿为街头更多的人拍照,并提供照片给他们。摄影只是我的爱好,如果我的爱好能为这些人带来快乐,这也将是我在埃塞俄比亚最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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