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乘凉去

前几天，刚入伏。俗话说：“冷不过三九，热不过三伏。”进入伏天后，意味着真正的酷暑来临。我们这儿的天气近几天格外地配合这节令。

早上五点一过，天就亮堂堂的，天空瓦蓝瓦蓝，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出来得也早，并且一出来，就像一个大火球挂在东边的天上。早上七八点钟，怕热的人家里的空调就开起来了。

正午，到处都是明晃晃耀眼的日光，街上难得看见一个人，人们都蜷缩在家里。 下午六点多，太阳还不肯下山，那阳光还是火辣辣的。

到了晚上七点多，人们才从家里试探着走出来乘凉。我们这儿乘凉最好的去处是老桥。老桥修建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几十年的车水马龙，它已经不堪负荷了。前几年在河的上游修建了一座新桥，老桥就彻底解放出来，桥上只走行人，所有机动车辆一概不许上桥。

晚上，周围的居民就会不约而同地来到老桥上乘凉。有夫妻俩带着娃的，有儿女推着轮椅带着行动不便的老人的，有结伴同来的老人和三五成群的年轻人。

风从北边吹来，北边的桥栏上就靠满了人；风从南边吹来，南边的桥栏上就靠满了人。这风不管是北风还是南风，因它从宽阔的河面上吹来，故而总比别处的风多了几分清凉。

站累了的人们把鞋子脱下来，放在桥面上，坐上去就成了一把椅子，这是讲究一些的人；率性的人，一屁股踏坐在桥面上，随着风向而南而北地坐着。能带椅子来的，是住的比较近的老年人。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凉已经乘好了，人们又陆陆续续地走回家去。

我们的学校在老桥附近，但学校的家属们除了上老桥散步外，好像更喜欢在宿舍楼下面一片水泥地上乘凉。

住底楼的家属在下午就会在水泥地上洒几次水，到晚上大家来乘凉的时候，就有一股淡淡的凉意。车库里，每家每户都放着乘凉坐的高矮不一的凳子。妇女们团团围成一圈坐着，男的散落在圈子外，孩子们在这圈子里跑进跑出。

圈子是牌讯发布地。某某今天打牌赢了，赢了若干，都发布得一清二楚。如果赢的数目比较大，大家就提议赢家贡献一部分出来，买冰棒、西瓜等解暑吃物。

这时年龄小些、又会办事的家属就会自告奋勇地前去买来。大家美滋滋地嗍着冰棒、吃着西瓜。赢了钱的人高兴，输了钱的人也高兴，往往明天的牌局也会在这时凑成。

除了发布牌讯外，这些家属们也把圈子变成了交流厨艺的阵地。怎么烧龙虾、怎么冲凉粉、怎么熬绿豆汤，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厨艺就在不知不觉之中提高了，顺便把明天买什么菜也计划好了。

这些家属都很能干。她们的主业是为当老师的丈夫们提供全方位的后勤保障，并且照顾好儿孙们的衣食住行，打牌只是她们的业余活动，而且是小打怡情那种。

我偶尔也加入加入她们的圈子，分享一下她们的胜利成果，取取做菜的经。她们就会开玩笑地说：“你吃了我们的东西，该给我们提供一些情报不是？你们老师们的工资发了吗？涨了没？”我就笑着说：“你们哪个不是家里的总管？我们工资什么时候发，涨了多少，怕是你们比我们还清楚呢！”

听了我的话，她们就会得意地笑着说：“随便问问，随便问问。”“甭理她们！她们是得瑟的。”其中的一个开玩笑道。

这些家属们的老公，大多是五十开外的老师，年轻时，她们跟着工资不高的老师们，很是吃了一些苦，大多数人的日子过得皱巴巴的，舒心的日子不多。用她们自己的话说：“总算熬出头了，当然要快快乐乐地过好日子。”

“我们要得瑟！再不得瑟几年，一生就真的过去了。”另一个朗声坦然接着说。

……

就在这说说笑笑中，暑酷消退了，凉也乘好了，于是这些家属们带着一天的心满意足回到各自的家里，美好的一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