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
今天中午的时候突然接到母亲大人的电话,说堂兄和伯父们决定要把一处祖屋给卖了,卖来的钱拿来盖个小祠堂,专门供着爷爷和奶奶的牌位,因为他们这几年太背了。关于伯父和堂兄们的之前的行径,不做表态。但是卖祖屋这事让我有点难受。
这处祖屋于我有太多的记忆了。
我出生在那里,小小的童年在那里度过。犹记得分给我家的祖屋,打开门,就对着大路,那是一条小村庄通往外面的路。白天街坊邻居的婶婶阿姨们提着桶装着脏衣服到河边去洗,或者挑着农家肥到地里去给农作物们施肥。晚上吃完饭,跑到祖屋旁边的空地上,跟小伙伴们玩捉迷藏。找一个坑,做鬼的人趴墙数到十,其他人则躲起来,等鬼来找。趁鬼找人不注意时,跑到坑里,然后喊一声“胜利”,然后自己就赢了。抑或是找我的好朋友,那对双胞胎姐妹,跑到家里不远的幼儿园,在大门那里看星星,讲鬼故事。讲到恐怖的地方的时候,总是有调皮的风吹打着大门,发出一阵阵的怪叫。然后我们三就吓得赶紧跑回各自家。直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天空特别美,星星特别的明亮。
那里还有特别多的记忆中的第一次。
第一次吃蛋糕,因为爸爸跟妈妈吵架了,妈妈带着弟弟回外婆家里,把我和姐姐丢给爸爸。爸爸懒得给我们做饭,然后就到外面买了点蛋糕给我们吃。那是人生总第一次吃蛋糕,不舍得一口气吃完,留了一半放在书包里,想着第二天带到学校里去吃。可是却忘记了,那简陋的房子有很多洞,晚上老鼠从洞里钻进来,把蛋糕都吃光了,还顺带把我的新书包给啃坏了,让我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第一次吃雪糕,是爸爸去其他城市打工回来,当时他是空着手回来的。然后妈妈责怪说,你出那么远的们回来,好久没看到孩子了,也不带点吃的回来给孩子尝尝。然后爸爸又折出去,给我们三人每人买了一个雪糕。那个雪糕的味道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那是芒果味的,我们姐弟三人在门口的石凳上,在太阳底下,贪婪的一遍遍的舔着,仿佛那是世界最美味的东西。爸爸一边抽着老烟一边看着我们姐弟三,而妈妈则忙着做饭。直到现在想出来都觉得那一刻是那么的美好。
后来因为一些问题,伯父们让我们搬离了那个老屋,然后奶奶住了进去。自家新建的房子离祖屋不是很远,但是每次外出的时候都有路过。因为上辈人的恩怨,跟奶奶的关系不是很亲近也不是很生疏,就是见到会打招呼。但是读高中的时候,我和姐姐作为走读生,每天晚上晚自修下课后就要回家,长长的夜路,黑漆漆的,有时候特别的害怕。奶奶知道后,每天晚上都会留灯给我们。虽然她不曾言语也不曾表现爱我们的样子,但是那盏暗黄的小灯却足足照亮了我们高中三年的路,使我们每晚走过那条路时不再害怕。后来奶奶得了老年痴呆症,伯父们嫌弃照顾老人麻烦,就把奶奶强行送到了一个私人开的养老院里。因为养老院的照看不周,奶奶无意间碰到了热水器的水箱烫伤了,没过几天就撒手人寰了。知道现在想起来,还特别的心疼。
后来这祖屋就一直空着,而它旁边的老房子一个个相继被推翻,建成一幢幢新楼。祖屋老旧的水泥砖就固执的,突兀的树立在那里。见证了我的童年,见证了奶奶的晚年,还见证了这个小村庄的变迁。它就像一个箱子,里面藏着我的温暖。
可是现在它却像商品一样被别人给卖了。也许过几个月,它和其他老房子一样,也被推翻,然后建起新的楼房,有新的主人。以前主人的痕迹就像被大水冲过一样,渣都不留点。心有不甘,但是看了看卡里的余额,实力却支撑不起这不甘。这些温暖的回忆以后只能在记忆里回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