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家里呆在安全里
一
强迫自己拿起书本,放下手机,这样做已经十多天了。记得一年之前,有一位画国画的老师感叹手机带给他的困惑,他说手机真不是个东西,就像个拴狗器,把人拴死了。当时听他说这话时,大家都一笑了之,如今再次回忆,竟不住又暗自莞尔一笑,觉得这句话真是既贴切又形象。如果说手机如同拴狗器,那人岂不是那被拴住了的狗。
桌上的书一套六本,买的时候怦然心动,买回来、却闲置好久,得闲坐下来,翻不了几页,还没进到书里去,另一只手就忍不住摸过手机,每天不停地刷屏刷屏刷屏,真搞不清自己是不是也是个手机恋癖症患者。
时间在手机里过得飞快,流览过的信息热闹而繁华,好像每天都在亲临一场胜宴,过后的落寞却让人更加在空虚和无聊之间摇摆。就像那时针一点点把时光都摇尽了,自己却一点知觉都没有,在他人眼里一圈一圈重复着,自已却以为下一秒崭新不已。
放下手机,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二
中午饭后洗碗时,隔窗听见洒水车又哼着小曲儿围着环形花园绕了一圈,看它慢悠悠拐过对面的楼角,留一个潮湿的环形跑道,这时候早过了上下班时间,那道上没有车,也没有人。
平时很少见到银光路有洒水车光顾,更别说小区院子里,更多的是装着消毒水的小型环卫车子,从开春到深秋,大约每周一次进行。那种小型车子装一车的消毒水,工人们手执长长的橡胶喷管,对着道路两旁的树,像猎人捕杀猎物样,放长枪似的把药水直喷到树上,撞击得高大的槐树冠猛摇不停,刺鼻的气味常常呛得过路的我头痛不已。我想也许是干旱地区都多害虫吧,或许是城市建设者们急于求成,想争创文明花园城市的心情太过急切,才这样频繁地使用灭虫剂,估计树上的麻雀比我还要晕吧。去年很少出门,也是怕那些消毒水的原因。
疫情防控,这几天那些刺鼻的气味又回来了,每天下午三点左右,总有喇叭声在院子里喊:"开始消毒,请关好门窗!"一遍遍地重复,关闭窗户探头去望楼下,见有人穿着蓝色工服背着桔色消毒箱围着一栋楼喷洒药水,那刺鼻的气味隔了窗也闻得到,突然想,也许中午的洒水车洒的不是水,应该也是消毒水。
人类的自我拯救往往和自我毁灭并存。内心无比无力。
疫情防控,细致入微,进出小区除了戴口罩还需登记、扫码,问询行迹,太麻烦了,出不去,即使出去了也无处可去,于是宅在家里。
宅在家里虽说不自由,可是总归是安全的,比起那些在身处武汉抗疫的人们,呆在安全里我们是多么幸运的人,知足吧!
三,
《请不要打扰》
请容我脱下防护服和面罩
把我的肉身从铠甲抽离
让我靠一靠身体
让我平静呼吸
唉……
口号是你们的
赞美是你们的
宣传、标兵,都是你们的
我只是在执行岗位职责
做一个医者良心的拯救
常常,不得已赤膊上阵
生和死来不及选择
真的没有什么高大上的想法
请不要给我花环
不要给我掌声
也不要什么工伤、烈士,几等功
来武汉,我不是来欣赏樱花的
也不是来风花雪夜,接收吹捧
只想疫情结束能安全回家
即使剩下一把骨头
也要把自己带回给儿女、爹妈
试问:
谁愿意抱着同伴的骨灰盒
踏上回家的路程
媒体,记者
请不要再来打搅我
所谓的真相、数据
我没有时间和心情关注
累了一天,一夜
休息,睡觉
比你们的赞美更需要
如果可以,请你们去看看
那些灭顶的家门
是否升起了炊烟
葬场那些流浪的手机
有没有找到主人
———龙巧玲(甘肃省山丹县人民医院心理科护士长、内科党支部书记,主动请缨,志愿加入赴武汉抗击疫情工作队)
被这首诗看哭了……
呆在家里,呆在安全里,等她们安全地回来。
呆在家里,呆在安全里,让那些不安全的确诊病例和疑似病例数字早一天转化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