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今朝佛粥更相馈

腊八|今朝佛粥更相馈

今儿是腊月初八，《礼记》有言“腊者，接也，新故交接，故大祭以报功也”，意思是腊月是辞旧迎新的时节，所以要祭祀祖先，汇报我们一年来的丰收。

我想，既然是这么隆重的日子，自然是有无数文人骚客着墨了，今天我要好好选一首腊八诗分享给大家。

在选诗的过程中，我才知道祭祀的日子一开始并不一定是腊月初八。

《说文‧肉部》称“腊，冬至后三戌腊祭百神”，也就是说每年的腊日并不固定，而是依着节气走，在冬至后第三个戌日，或者说，某年的腊日赶上了一个戌日。这涉及到了农历纪日法的知识，我一个门外汉不敢妄言，但是知道日子并不固定，也是一个意外的发现了。

腊月初五还有一个“吃五豆节”，或许是因为释迦牟尼于腊月八日在菩提树下修行成佛，这两个日子便一起庆祝，文化交融，有了我们煮粥腌蒜的腊八节。

腊日的诗不少，有“腊日烟光薄，郊园朔气空。岁登通蜡祭，酒熟醵（jù，凑钱聚饮）村翁”这样岁闲祭祀罢，举杯侃大山的描写，自然也少不了“腊日饶佳景，乾坤万里同”的喜庆话，有“腊月冶城动春意，鸟嘤庭柏东方晞”这样的春意萌生，也有“腊日三年为异客，今年霜雪未全饶”的雾雨寒生。

想着走出家门用心体会今日的光景，才更能选出贴切的诗词，我便来到Palo Alto图书馆后的公园，走走停停。

腊八|今朝佛粥更相馈

晴空万里，绿树成荫，我和推着婴儿车的年轻爸妈问好，和晨跑的大哥擦肩，和荡秋千的小童say hi，终于在紫藤架下驻足。

只见十余位长者着宽松衣衫，手挥琵琶倒卷肱，行云流水，气定神闲。

我心痒痒，在揽雀尾时扔下了包，单鞭时脱掉了厚重的外套，赶上了云手、探马和蹬脚。动作笨拙，惹人发笑，领头的大爷冲我点头致意，并在24式结束后后递给我他的剑鞘，容我跟着大家再比划一番武当太极剑。

腊八|今朝佛粥更相馈

说来也怪，昨天还冷飕飕的，挥剑间身上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说来也怪，在国内看父母打太极并不曾跟在身后模仿，此刻竟觉得是召唤是归属，也是心安。可能是想家了吧，不知不觉间就曲毕、收式、还剑鞘。聊天时大爷一口native的英文，我笑着问故乡，大爷说，回不去了。

一瞬间有些惘然，另一瞬便是安然。

时光流转，故乡回不去了，但故乡的韵味在一招一式中流淌，故乡的滋味依然抚慰熨帖。将故乡的文化带来这里，别有一番辽阔。

无论是为了暖胃还是暖心，今天一定是要熬一锅香香浓浓的腊八粥的。

寺庙里将化缘来的谷物杂粮熬粥散发给众人，便是吉祥的佛粥，不必纠结是哪五味七宝。

而今我们自己熬粥，材料也并不固定，无论是大小粳糯黏米，还是青赤黄白黑豆，都可以添了红枣儿、桂圆、莲子、葡萄干等等来熬，合自己的口味便可，都能起到滋补的作用。

只是容易胀气的可少放些豆类，避免产气；心情烦扰的加些绿豆；担心身材的加些薏米；疲惫的加些桂圆；脾胃虚弱的加些山药；血脂高的加些山楂，更是有益。

宝玉曾经诌了个世人都熬腊八粥，耗子偷香芋变香玉的故事来哄黛玉，每每想来都觉得有趣。

可惜陈酿没有那般才华，只能借花献佛，读一读陆游的《十二月八日步至西村》，愿大家就着暖暖的粥，感受融融春意，“今朝佛粥更相馈，更觉江村节物新。”

这首诗，也颇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