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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没有开灯，摆着两把焦糖色的座椅，两个陈年老旧的沙发拼接在一起像一条蜷缩的龙，一侧沙发靠着茶几，摆着各种细碎的装饰品，座椅和沙发中间防着一个烤火桌子，大山坐在沙发上，葛优躺着，挥舞着手指，脖子萎缩，嘴角不停地上扬着，他跟许没一起的表妹在舅舅家见着了。表妹最近诸事不顺，考试和考证路上磕磕绊绊，见表妹脸上一脸阴郁，他却乐开了花，似乎找着了话题。一手考在靠枕上，一手放在烤火桌上，翘着二郎腿，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小表妹，哪里痛戳哪里，眼看表妹脸挂不住了，他似乎更开心了。

小美是一个不喜言辞的人，也是农村里的姑娘，这次来城里是参加大伯生日宴的，大伯当年托爷爷奶奶鼎力相助，比二姐和三弟过得好，大山是小美二姑的儿子，比小美大十岁，是出了名的嘴碎子，二姑去得早，他就辗转在两个舅舅家长大。虽然小舅家没有钱，但生活住行都不用花钱，也没饿着他，有时他也去自家姑姑那里，老爸也是个不争气的，靠着自己妹妹给的零花钱过活。大山从小就没有家的归属感，漂泊成了他人生的主题词，也没大的心气。

他被迫性社交，在外人面前装得有模有样，来掩盖他内心的自卑，因为大舅本来出息，总喜欢对家里人指指点点，对大山的批评与教训也是家常便饭，他一直逆来顺受，面对威严不敢吱声，只会握紧双手放在腹前方，身体不停地哆嗦着，假装很冷的样子。

他之前也叛逆过，背着家长结婚，答应女方做上门女婿，还给了人家彩礼，大舅后知晓此事见大局已定，便也只能私下跟人说说的，表现出一脸不满的样子。后来也不知因为什么两人分开了，他追着女方要回彩礼，要求无果，后来又被大舅狠狠痛批了。他一直来来回回没个稳定工作，后来父亲出了车祸，在家照顾父亲，在家务农的小舅生怕他没钱坐车，以看姐夫的名义给了些钱。

小舅和小表妹一样不喜欢多说话，也不喜欢议论别人家家事，小舅只是默默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支持他。这次来大舅家，大山因为一些原因需要待十天半个月，他目前的窘迫跟表妹很像，他了解大舅喜欢爱管闲事的性子，一次次把火引向表妹，弄得大舅对小表妹十分不满意，一遍遍地训导她，让她无地自容。他在一边调和着情绪，希望整个僵局持续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顺势问表妹以后想做什么，表妹说走一步算一步吧。大舅就异常懊恼，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了？还不抓紧时间，不断地攻击着。大山继续和稀泥地说，“我觉得事业单位就很好，到时候我找表哥要一下去年花几万块买的资料，到时候你也不要花钱了，等一以后上岸，请大家吃饭吧！”

之后的日子里，大山一直发短信训导小美，要认真做题，不要辜负他一片心意。后来，小美很后悔在逼问中说出自己的打算，弄得自己进退两难，考得上好说，考不上又会成为别人的笑柄，她真是悔不当初。亲人本来是避难所最后栖息处，她却更提心吊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