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佤城局中局》第三章：我不能嫁
来者身材魁梧，面庞立体而俊朗，白色的衬衫下，肌肉线条分明，浓眉大眼，留着利落的寸头。
“你怎么来了？”陶仙凝抬起头望过去，楼道的灯光在男人身后亮起，有那么一秒钟，陶仙凝觉得男人的出现是一种救赎，但也仅仅是一秒钟而已。
“我听小煜说倩倩失踪了，过来看看你。”男人打开了客厅的灯，温暖黄色灯光亮起，陶仙凝被人从冰冷的黑暗中捞了出来。
“你回来了没告诉我，告诉小煜了？”
陶仙凝的语气有些不快，醋味明显。
男人是陶仙凝的大学同学，名叫樊景琛。两个人大学还谈过一段时间恋爱，大学毕业，樊景琛被某队选中，行踪保密，身份限制。连回一次家都难，哪里还能谈恋爱呢？于是两个人的感情也就无疾而终了。
刚毕业那些年，樊景琛偶尔跟陶仙凝打打电话，后来部队里的政策放宽，他偶尔也能休假陪陪陶仙凝，但是两个人谁也没再提过当年的事情。
“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校门口的坛肉饭。”
从大学到奉城开车足足要三四个小时，樊景琛也算是有心。
“那你去帮我热热吧，肯定都凉了。”陶仙凝放下手机，懒洋洋得窝在沙发里，颇有些小女孩的意味。
“放心吧，我特意带了保温饭盒。起来吃饭吧。”
看陶仙凝不爱动，樊景琛把饭盒放到了沙发旁的茶几上，拧开饭盒盖，米饭的香味扑面而来，下层是肥瘦相间的坛肉，最后一层是炝拌土豆丝和皮蛋烧椒。这是大学时期两个人最喜欢的味道。
“这次能休息多久？”陶仙凝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得端起饭盒往嘴里扒拉米饭。带着汤汁的肉片泛着诱人的油花，汤汁滴在米饭上，洁白的米饭粘上咸香醇厚的酱汁，也变得更加有滋味。
“七八天吧！我想去趟云滇。”樊景琛去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摸了摸温度，又想了想陶仙凝脆弱的肠胃，还是把牛奶倒进了锅里开火热了热。
“你去云滇做什么？”陶仙凝现在一听到云滇这个地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放下了手里的饭盒，等待着樊景琛的回答。
“去找找倩倩，现在云滇那边旅游业发展起来了，小偷也多了。这孩子的手机八成是被偷了。”樊景琛低着头搅拌着锅里的牛奶，陶仙凝向来是嗜甜如命的，煮牛奶一定是要放白砂糖的。
“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你好不容易放几天假，回家陪陪叔叔阿姨。”陶仙凝不愿意欠人情，更不愿意欠樊景琛的人情。这些年陶仙凝自己一个人过得不容易，不管是从经济上还是其他方面，樊景琛都是能把一把是一把，对待陶倩倩也像是家人一样。如果樊景琛开口，陶仙凝是一定愿意嫁给他的。但是樊景琛从不开口，只是默默关心。
“你在云滇吃的苦头够多了。”
尽管两个人都对当年的事情讳莫如深，但是樊景琛是无论如何也不希望陶仙凝再回到那里去的。
“你也说了，云滇变了，旅游业发展得那么好，治安也不会像当年了。”陶仙凝心存期望，女儿一定只是手机被偷了。
但是……这么大的孩子了，手机被偷了，不会借个手机给家人打个电话嘛？
陶仙凝知道女儿的脾气，尽管母女二人这些年没少互相嫌弃，但是陶倩倩打心底里还是挺关心自己的，自然不会为了某个网红跟她置气，断绝往来。
更何况，自己从不强求女儿学习不干涉女儿早恋，女儿开口要钱，只要能拿得出来的时候，陶仙凝从不拒绝。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陶仙凝手中并无多少积蓄。
“仙凝，你相信我，我会完好无缺地把倩倩带回来。我有一个朋友在云滇驻守，我也跟他联系帮忙了，你放心就好。”
相识十余年，两人之间自然是互相信任。那年演练，她和樊景琛分到同组，靠着互相的默契与信任，两人最终拿到了全班的演练第一名，一度被人看做那届的金童玉女。
“可是我始终不放心。云滇真的好了么？”
陶仙凝这么多年一直关注着云滇的新闻，但是这么多年，云滇却从未再出现过类似的状况，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那场枪林弹雨、血肉飞溅的过往，只在陶仙凝和部分云滇人的梦境深处无限次循环反复播放。
“云滇真的好了。再说现在的定位可以自由设置，很有可能倩倩也不在云滇。”樊景琛想要劝陶仙凝放宽心，可是失踪的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啊！尽管她厌恶那段过去，可是这么多年，贴心小棉袄无微不至的关心早就融化了她的内心。与其说是女儿需要她的照顾，不如说是她更需要女儿。
“那你要跟我随时联系，有什么事情不要骗我，不要瞒着我。不管发生什么，让我知道。”陶仙凝做好了随时为女儿去战斗的准备，她绝对不允许她的过去在女儿身上再次发生。
“不会骗你的，等倩倩回来，我上门提亲。我要退伍了，等我退伍，我回家娶你。”
樊景琛的话像是思考了很久以后，最终下定决心的结果。
上门提亲？娶你？
几句话震得陶仙凝发愣，凭着对樊景琛的了解。她隐约觉得，樊景琛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这次你为什么休假？不是前段时间刚休完吗？”
军队之所以称之为军队，自然是因为纪律严明。一个纪律严明的军队，怎么会允许队内的连长三天两头请假回家？
“就是休假而已，没什么。你想太多了。”
樊景琛尽量故作轻松，但是额角涔出的微小汗珠还是暴露了他的慌张无措。
让他执行任务他从来不怕，但是让他骗陶仙凝……世上大概没有比这个更难的题目了。
“大丈夫言而有信，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追问。只是你有所隐瞒，我不能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