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们不谈感情
钟妍的来电是在22:22,我是在一瞬间就接了她的电话。
半个钟前,我在温暖的被窝里准备入眠。
此时此刻,我抱着双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只因为在接通电话的瞬间,我听见了呼呼的风声和啜泣声,直到电话那头的人越来越安静。
飞奔出门的时候,脑子抽了,抓起桌上的面膜。之前聚会说笑的时候,提起心中郁结,深夜痛哭后该如何安慰自己,钟妍万分冷静的说,哭完请你们帮我把妆卸了,再敷片儿面膜。
取笑她时,有人说,妍儿,不用我们帮你,你的理智会克制自己,卸妆洁面,保湿精华后再哭的。
非常符合钟妍的行事风格,但感情饶过谁?凡事都有例外。这个例外就是钟妍的男朋友,不,确切的说是刚分手三十分钟的前男友。刘诺然。
刚找到她时,钟妍浑身上下冒着寒气,黑色连帽大衣,衬的她小脸格外苍白,漆皮鞋面映着路灯昏黄的光。
我没说话,只坐在旁边看她墨色的头发。
“小路,我看清了,认清了,分了。”
心里暗暗松口气。
“你清楚了就行,有啥话跟我说,那啥我还带了面膜哈,走,咱回家。”
长舒一口气,我怕下一刻的钟妍要削了我。
炸鸡,啤酒,鸭脖。以及一堆吃了就能长胖的高热量膨化食品。我要掀桌子了好吗?认了认了,今晚的钟小姐非同一般非同一般。
但我像个傻子一样,啃鸡腿灌啤酒,就差没搬个个小板凳听钟妍讲她的爱情史。
“哎,你咋不吃”,“算了算了,我怕长胖,看你吃就当发泄了。”钟妍一脸严肃。
少女,你这样真的好吗。
故事还是那个故事,异地恋。
但爱情的刻骨铭心发生在每个人身上。
钟妍,从小美到大,小时候是人见人爱的一朵花,谁都想上手捏捏脸蛋,长大越来越高贵冷艳,有一种装逼犯的气质。性格坦荡磊落,像个女侠,敢于正面攻击我的体重身高,并自嘲胸小。
哦,那样的胸是缺点?
我,刘诺然,钟妍,从小一个沙坑里里滚过来的,天生的革命友谊,被爱情打破。一破破了十几年。
也许爱情不是不对,只是恰巧来错了时间。
我知道刘诺然的好与坏,他就像铺子上的鲜桃儿,散发着夏天的甜香气,喜欢吃桃的人,都不喜欢那层绒毛,但钟研愿意。
高中暑假,三个人玩的筋疲力竭,在夜晚凉风的吹拂下,刘诺然突然就抱住了钟妍,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轻蹭。
吓得我瓜都掉了。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丫原来早就暗度陈仓了,我气的跳脚。他俩看着我笑,腻在一起,浑身上下散发着恋爱的酸臭气。那时候我们都很开心。
和所有的小情侣一样普通,男的会打游戏煮红糖水,送饭。女的要买衣服打扮改造男朋友。淋过雨看电影,烈日里爬过山。哦,还滚过床单,交付了彼此的第一次。
刘诺然去了成都,但两人永远相信彼此,相信爱情的忠贞。
“你知道吗,不知名的小学妹,找过我三次”
我能想象钟妍怒怼回去的样子。
“撞见过一次”
“上次去成都,肩上有吻痕。”
那你为什么,还不分手?钟妍不是能忍的人。但刘诺然是个例外。该死的例外。
我曾试图挽救这场感情,可爱情里不分对错,事情的起因,结果,在自以为是前不值一提。结局是不欢而散。
后来两人有一段平缓期,重新和好的甜蜜让我恍惚回到从前的日子。
在恋爱时,我们都尽力沟通理解,风暴来临,管他瓢泼大雨,船毁人亡。只嫌这雨还不够大。
最大的导火索,是那个清纯的大一小师妹,并不是白莲花,美好甜美的小少女,笑起来有个小梨涡,能把人的心填满。
人长的甜,笑的也甜,为摄影部外联拉了不少赞助,更重要的是,在人生一些灰暗时刻,她,陪在刘诺然身旁。
钟妍讲出这些时,我很惊讶,两人能这样摊牌。爱情上不是你死我活的吗。
由于校内摄影大赛某些原因,刘诺然作为部长被指认裁判不公,有内定嫌疑,这件事被挂在贴吧上了一星期,路人也会骂两句。这个人是他好兄弟舍友。狗血的校领导儿子。
打球时,被压到手腕,伤筋动骨一百天。
在这一百天里,钟妍去过两次。
小师妹,一直陪着。
我们不能说心机婊趁机上位,的确我也这么说过。这百天里,钟妍在手机里的另一端订外卖、叮嘱、问候、想他。
小师妹用脚趾头想想都更贴心。男人是不怎么会拒绝这样的好意,相反,一些人乐此不疲。
按刘诺然的尿性,他必然会拒绝,但他受不了细水长流的贴心,他一定有过内心的谴责,挣扎。后果不得而知。
我只记得他打给我的那通电话。
小路,我有点怕。
你在怕什么呢,刘诺然,我希望这友情与爱情来的比岁月更长久。
钟妍还是喝了酒,眼神有点发直。凌乱的发丝,遮着她的脸。她撇撇嘴。
“这么多年,提起来也没个惊心动魄的事,就这样小吵小闹过来了。现在就分手了。我们之间怎么就这么平淡呢?”
恋爱中的呢喃,你侬我侬,化的像白面条一样淡,把当时的饕餮盛宴掩盖的一干二净。
那些躲过的雨,看过的电影,一起走过的路。全部的全部,都变成闭口不提的往事。
钟妍突然眼眯起来,直勾勾盯着鸡腿。随即又失了焦点,眼里雾气蒙蒙的。说了一段电影旁白味十足的话。
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碰巧在一起,不是外人插足,内心厌倦。只是爱情的保鲜期到了。
新来旧去。
说完顺势躺在毛茸茸地毯上,闭着眼睛。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了所有在爱情中挣扎的人。
我们的生活并不完全被爱占满,喝咖啡并不需要爱上那个煮咖啡的人。但爱能让那杯咖啡完美。
“那个,我有面膜。”
“滚”
可她还是低着头去洗脸了。她就像江湖里的红衣女侠客,会借酒消愁。一身伤痛养好,仍是一条好汉。
爱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后来我接过一个电话,呼吸急促,语句有些凌乱。刘诺然。
他说,他们之间没有对错,只是耐不住时间的消磨。
我是真的为两个人心疼,却无能为力,看着事情开端结束。看着他们画地为牢。只等那个所谓叫时间的万能东西。
我小时腿上有块疤,是摩托车排气管的灼伤,像半岁小孩儿的掌心大,一个月伤口才结痂,那半个暑假,我总是单脚跳。我以为它会在腿上呆一辈子。
等我突然有一天去看的时候,它已经淡了很多。就在刚才,我仔细观察,比周围略深一点点,根本看不出来。
只有我知道那有个疤。
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些场景。
它留下了印记,
至少现在没有影响了,对吗?
只是希望爱情不要败给时间。
希望你们都开心。
傻子才在半夜谈感情,晚上到点了就睡吧。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