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学习笔记114
《庄子·外篇·田子方》最后一部分,包括3个小故事。列御寇射箭的故事要说明要排除外物干扰才能将技艺发挥到极致。孙叔敖的故事说明放弃得失心才能保持本性。凡国国君的故事说得是亡国与否仍然属于外物的得失,不应影响内在真性。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引之盈贯,措杯水其肘上,发之,适矢复沓,方矢复寓。当是时,犹象人也。伯昏无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尝与汝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若能射乎?”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表演射箭,把弓拉满,把一杯水放到了手臂上,连续射箭,前箭刚发,后箭便已搭上,这时他的动作就像木偶一样。伯昏无人说:“这仍然是有心射箭的方式,而不是无心而射箭的方式。尝试与你登上高山,脚踩高耸的岩石,身临百丈深渊,那时还能射箭吗?”
于是无人遂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背逡巡,足二分垂在外,揖御寇而进之。御寇伏地,汗流至踵。伯昏无人曰:“夫至人者,上窥青天,下潜黄泉,挥斥八极,神气不变。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尔于中也殆矣夫!”
于是伯昏无人登上高山,站在悬崖边缘的石头上,背对深渊退步,直到部分脚掌悬空,然后请列御侯上前射箭,列御侯吓得伏在地上,汗流到了脚后跟。伯昏无人说:“对于至人来说,上能窥得苍天,下能潜入黄泉,精气十足,神情不改。如今你却害怕到眼花,想要射中目标就很难了。”
肩吾问于孙叔敖曰:“子三为令尹而不荣华,三去之而无忧色。吾始也疑子,今视子之鼻间栩栩然,子之用心独奈何?”
肩吾问孙叔敖:“你三次成为令尹而不感荣耀,三次被免职而没有忧虑。我起初很怀疑你,如今看来你表情从容,不知你到底是怎么想得呢?”
孙叔敖曰:“吾何以过人哉!吾以其来不可却也,其去不可止也。吾以为得失之非我也,而无忧色而已矣。我何以过人哉!且不知其在彼乎?其在我乎?其在彼邪亡乎我,在我邪亡乎彼。方将踌躇,方将四顾,何暇至乎人贵人贱哉!”
孙叔敖说:“我哪会比别人强呢!我只是认为官位的到来是不可拒绝的,官位的丧失也是不可挽留的。得与失并非是自我能掌控的,所以才没有忧虑。况且尊贵的到底是什么呢?如果是令尹的位置,那便和为无关,如果是我自己,那便和令尹的位置无关。我正悠闲四顾,哪有工夫去管世俗的高贵与低贱呢!”
仲尼闻之曰:“古之真人,知者不得说,美人不得滥,盗人不得劫,伏戏、黄帝不得友。死生亦大矣,而无变乎己,况爵禄乎!若然者,其神经乎大山而无介,入乎渊泉而不濡,处卑细而不惫,充满天地,既以与人己愈有。”
孔子听闻后说:“古时的真人,有智慧的人不能游说,美人不能使其淫乱,强盗不能胁迫,伏羲、黄帝也不能与其结交为朋友。死与生虽是大事,但却不能影响他们,又何况是利禄呢!这样的人,精神畅游山川而没有阻碍,深入水中也不会被浸湿,处于卑微的位置也不感到苦闷,精神充斥天地间,尽量施予别人,但却使自己更加充实。”
楚王与凡君坐,少焉,楚王左右曰“凡亡”者三。凡君曰:“凡之亡也,不足以丧吾存。夫凡之亡不足以丧吾存,则楚之存不足以存存。由是观之,则凡未始亡而楚未始存也。
楚王与凡君坐在一起,不一会,楚王三个近臣说凡国快要亡国。凡君说:“凡国灭国不足以使我丧失自我,楚国的存在也不能使我保持自我。由此看来,凡国未曾灭亡,楚国也未必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