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花些时间在路上吧

文：剧不终

我工作的地方离家约两公里。

这一路，途经五个大小不一的红绿灯路口，三个公交车站，一条京杭大运河和一座横跨运河两岸的桥。

早些时候，我在工作室和家之间的往返，有时选择打车，有时骑自行车，有时乘公交车，十来分钟就到了目的地，方便又省时。

某天下班，附近的公共自行车都被人骑走了，我的公交卡和钱包都忘了带，看看手机，剩余电量不足百分之五，不敢冒险打车，只好一路走着回了家。

两公里的路程不远，却也不近。用普通步速走完，大约需要三十分钟，时间增加了一倍不止。但就这一次步行的体验，让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彻底舍弃了一切交通工具，也不管风吹雨打日晒，一早一晚步行半小时上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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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晨的上班路，自西向东。

沿途要经过两部绿色的早餐车，三三两两的上班族们搓着手在一旁等候。老板娘嘴上在和新来的客人寒暄，手上却麻利得一刻也不停歇。鸡蛋灌饼和煎饼果子的浓香，夹杂着热气扑面而来，鼻息间都是温暖、馋人的味道。

要路过一处工地，白色的围墙、深灰的墙瓦。墙里，几树没了绿叶荫蔽的枝条，向着不同的方向肆意伸展。仰头看过去，以湛蓝的天空为镜，白墙、灰瓦、枝桠点缀其间，大面积留白，俨然一幅意蕴十足的禅意画。

缓步走上大桥。朝阳大如轮盘，低悬在东南方向，正是一日里最最温柔的橙红颜色。千万道光线倾泻在宽阔的河面上，金色的水波纹随风荡漾，两只小鸭子随了那点小风浪一起一伏，慢慢飘向远方。

再往前走，邻路种了几棵银杏树。深秋的时候，树上一树金黄。入冬的时候，树下一地金黄。时近隆冬，除了偶尔飞落的鸦雀，枝头已空无一物，满地落叶褪去了秋的灿烂，在寒风里翻滚瑟缩。

我黄昏的下班路，自东向西。

暮色从四周渐渐涌起，天色一点点暗沉下去，蓝得越发辽阔、深邃。

即将没入城市边际的夕阳，变得温柔且有力量。白日里不曾在炙烤下变过颜色的云朵，此刻被落日余晖晕染成了绚丽的晚霞。

高高伫立的街灯亮了，路上跑着的车灯亮了，各家餐馆的招牌灯也亮了，远远近近的高楼在夜色里变成了一丛一丛的黑色剪影，星星点点的灯火闪烁其间。

不远处的天空下，是首都机场的一条进港航路。每到黄昏，这条航路就变得繁忙起来，忙着接纳一架又一架回家的航班。经常看见两架飞机，一前一后，一高一低，错落着，徐徐穿过以夕阳远山为幕的天际，慢慢向着大地靠近。

此刻的天空换了主角，一星一月高悬于天幕，有些寂寞、高冷的样子，只有彼此，孤单地远远为伴。

嵌在长桥石柱里的球灯也亮了，灯影投射在桥下的河水里，在水波纹里颤颤悠悠地晃动。

耳机里循环播放的，是那些久听不厌的老歌，一字一句，声声沁入人心。

夕阳醉了，人也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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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歌。

看的是景致，品的是清净，享的是清欢。

再浮躁的情绪，一步一步慢慢行过去，内心渐渐安宁，渐渐从容、笃定。

那些平日里浑然不觉的风景，隐没在忙碌生活之外的诗意，一直就潜藏在这半小时的路途上，等待你从车上走下来相遇，等待被抬起头的人发现。

倘若不慢下脚步，不多浪费这二十分钟，只是坐在车上赶时间，又如何能看见？

有时候，生活真不必时时那么赶。

不如，放慢脚步，多花些时间在路上吧。

Endless

好久不见

文 | 剧不终

图 | 剧不终，摄于上下班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