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的等待

落日渐沉渐远，他缓缓睁开了双眼。仿佛沉睡了半个世纪一般，他欣喜而好奇地环顾四周。看到那抹斜阳还是和曾经一样的颜色，听到窗边挂的风铃还是和此前的响声一样清脆，抚摸着似可见又看不见的微风……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的模样，却唯独少了一股清香——那淡淡怡人的一种草香。他知道的，那是艾草的香。

桌前摆放着一大捧康乃馨，花旁静静地躺着一抹翠绿，那是用绿色卡纸制作的一个信封。他并不好奇信是谁写的，因为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爱用翠绿的信封给他写信。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信的内容，每次的打开给他的都是惊喜！

“子互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的眼睛肯定已经康复了，我在远方真心为你感到高兴呢！当我听到我妈妈说已经帮你找到了配对的眼角膜的时候，我高兴到飞起！但妈妈说我必须立刻跟唐安出国留学深造，她说我不能再等了，她说没有谁的青春经得起这样无谓的等待，无论是我还是黄安亦或是你，时间不会为任何人驻足，所以，这次我失约了，我没能等到你好了来看你就已经走了，对不起！要好久不能联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真担心你以后打完球没人给你买汽水，真担心你跟李夏哥哥拌嘴打架没我张雨艾来给你撑腰，真担心你以后被老师罚抄作业没人帮你罚抄还没人等你回家……当艾草枯了，香味不再，唐子互，我们谁也别等谁了。”

子互的视线定格在了那最后一个句号，他知道他再也不会收到雨艾的信了，因为雨艾写信宁愿没有标点符号，也从来不会打句号的，因为她说过的，“句号表示结束，而她的信永远写不完！”

他呆滞地望着远方，拿起了手机，星标联系人是那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字，但他却翻到了下一页，电话拨给了“童琪”。

“喂，哥，你怎么样？”

“我，好了，又可以看到一切了。”

“嗯，真好。”

时间似乎凝结，电话两头都分外安静，就像二氧化碳塞满了空气，有话却说不出来。

“琪琪，雨艾呢？”

“她走了，她已经不在……国内了……”琪琪的声音开始颤抖，苍白，无力，痛苦，“她和黄安一起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我可以等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琪琪的哭喊声打断。

“别等了！祝他们幸福吧，他们在一起……”

子互放下了手机，凝视着窗外，手里紧紧攥着那片翠绿。落日余晖虽暖，心却异常孤寂悲凉。

“你就这样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从来都是你摘一片艾叶等我，这次换我陪着艾草等你了。”

喃喃自语中，他知道的，雨艾可能明天就会回来，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