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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男 梨花深处有真情

2018-08-06  本文已影响386人  冬夜霞光

暖男  梨花深处有真情(第二十七章)

白天渐渐短了,七点以后太阳才懒懒升起,浅淡的阳光撒进西屋里,母亲站在穿衣镜前,梳好黑得发亮的头发,又用手轻轻地捋了捋,没有一丝乱发。前后照了两三遍,确定好衣服没有褶皱,才转过身和奶奶说话:“人家男家给了三个日子让挑选,我去找人看看哪个日子好。”

奶奶坐在炕沿上,笑得脸上叠起层层皱纹,她看着母亲说:“去吧,找个人,好好看看日子,孩子过事是大事,不能马虎。”

我听了她们的话没有吱声,我没想那么多,也不信那么多,哪个日子不一样,但嘴上不敢瞎说,重要的事说不对了要“挨训”的。

在母亲来去匆匆中,结婚日子终于定下来了。

吃过晚饭,一家人在屋子里谈话。昏黄的电灯下,小孩子们快乐的玩纸牌,这个使劲大了,那个用力小了,为一个小纸牌的输赢孩子们计较半天,不一会儿,他们又开始一项新游戏;父亲和哥哥吸着烟,浓浓的烟味在屋子里横冲直撞。大家一起讨论结婚事宜,最后达成协议,不管别人家结婚要多少钱,咱家不要,嫁闺女无论嫁妆多少,凭着自己能力去办事。

回家的时候,母亲总会让我欣赏她买回的小物品。母亲用两手轻轻的抱出暖瓶,一个粉色的,一个大红色的,让我看看,看过之后,她用红色的布盖住,生怕落上一粒尘土;一对对喝水的小缸子,漂亮的小茶壶,红色的洗脸盆……这些小物件都是母亲从集市上一个个精心挑选回来的呀!母亲从衣柜里拿出挑选好的被面,大红底色上面有漂亮的百合花,还有鲜绿底色上印着可爱的牡丹花……出嫁一个姑娘,母亲要费多少心思啊。

星期天早晨,晓松骑着一辆新摩托车来了,他放下摩托,走到屋里对母亲说:“把摩托放到家里吧,拉嫁妆的时候再送到我家。”

母亲笑着说:“怎么骑来摩托?家里大人知道不?”

晓松笑着说:“知道,知道,你们这里风俗兴要钱,你家不要钱,大人过意不去,让买辆摩托车当嫁妆。”

母亲和奶奶都夸人家情理,孩子找了一个好人家,我也在旁边偷偷的乐了。

我说:“晓松,你来的正好,今天我家去城里买嫁妆,你也去给帮忙抬东西吧。”晓松愉快的答应了。

哥哥开着拉货的汽车,载着一家人到城里买东西。虽然早晚天气凉爽,可中午的太阳还是很热,那么多商店,走了一家又一家,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从上午挑到下午,物品都买齐了,看着家里人不停的劳累,真有些过意不去,这种感激深深埋藏到心底,化成对家人浓浓的爱意。

每一个女孩都是爱美的,尤其是结婚,买衣服也是大事。我和晓松走在城市的大街上,挑选结婚衣服。

看到一个小店外面放着几个大大的结婚照相框,我不由得停下脚步,走到结婚照前欣赏起来。我说:“咱们去看看吧?”

于是我们走进店里,店里的人不多,门里坐着一个一身红裙的中年妇女,看到我们进来,她站起来笑着说:“一看你们就很般配,长的好看,照出像来更漂亮,现在照个结婚照,留作一辈子的纪念,很好的。”听着她说话,感到很惬意,心想我们也照个结婚照吧,看来店主攻关很有效。

她说着,搬出好几个大相册放到我们面前,我坐下来欣赏她的作品,深深地被那些照片吸引,美滋滋的看着,我也要留下结婚纪念。那时还真不知道有照结婚照的,也从没有听说谁家照结婚照。

晓松坐在我旁边,没看照片,也没有说话。

“好看不?咱们也照吧。你看看咱们选哪一种呀?”

“好看,咱们也照。你看着选哪个那个就好,我没意见。”晓松回到。

在我选定装束后,开始照相。经过化妆、换装、摆姿势、选镜头,两个多小时才完成。晓松长出了一口气说:“终于拍完了,真要累坏了,下辈子再也不找照结婚照的媳妇了。”

我有些生气的看了他一眼说:“懒,没情趣,这么点耐心都没有,要学会接受新事物。”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选完照片,走出店外,太阳快要落山了,看来衣服是买不成了。

晓松说:“折腾了一下午,什么都没有干成。照个结婚照花了我两个月的工资,到了家里可不要告诉家人花这么多钱,少说点。”

“你心疼钱了?看看你,胆子真小,我替你保守秘密。我觉得今天下午做了一件最有意义的事,照相确实有点小贵,但是我觉得很值!等咱们七老八十头发花白的时候,拿出结婚照,往桌子上一放,望着照片回忆岁月会是多么美妙的事啊,那时回想我们曾经那么年轻漂亮过,多好啊!”

“确实是!有个浪漫媳妇真好!”晓松笑了,使劲吻了我的手一下。伴着夕阳,我们愉快的回家了,衣服等下个星期再买吧。

中午,学生代表骑着车子来为我祝福,他们拿出一摞摞同学们做的贺卡交给我,我郑重的接过贺卡,那些漂亮的字迹映入眼帘,每一张贺卡都是一颗跳动的心,我拿着贺卡,感激的潮水汹涌澎湃。

在月夜升起的傍晚,一辆大卡车带着我的同事们来到了,偌大的屋子立刻充满了嬉笑声,每个人脸上都漾着笑意,一轮轮祝福的话语在屋里响起……

朋友们祝贺的信笺像雪花一样从远处飞来,拿到信件后我无限惊喜,有了朋友的祝福,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随着结婚日子一天天临近,街坊邻居婶子大娘们也在我家出出入入,帮忙做被子,准备一些细小事情,给每个小物件都挷上红绳,放上麸子,用红绳缠住大葱,红布缠上桃枝……她们谈着结婚的风俗,注意的事项,谁家要钱的多少,东家媳妇孝顺,西家吵架纷争等等。

父亲和哥哥匆匆忙忙的准备酒席,还找了好几个陪酒的人,等待着婆家人过来商议事情。吃过中午饭不久,从红色的小汽车上下来了三四个中年男子,哥哥笑着把他们迎到屋里,不一会就响起了谈话喝酒的声音,人们不停的劝酒,商量结婚路线等大小事宜。

亲戚们都来家里做客,每个屋子里都是至亲的亲戚,姑姑、姨姨等为我送上祝福,告诉我和婆家人和睦相处的生活之道。忘了是哪个亲戚提议,加上了绞脸一项,一个人用一条很细的线给我绞脸上的汗毛,那人绞好后,还往后仰头照照我,说:“绞好了,脸上细发多了。”可是我没有看出脸光滑了多少,只是感觉脸被线夹的好疼。

晚上,秀秀等几个陪我的人都到齐了,由于我盘了头,不能躺下,只能坐一晚上,结婚真是折腾人。我们在炕上坐着聊天,她们讨论着怎么闹女婿,分几个步骤,还要要红包,一阵阵哄笑声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着。

嫂子找来了腰镜,再三嘱咐我走得时候放到兜里,到了婆家要先拿出来放到褥子底下;嫂子拿来几个顶针,给了秀秀她们,告诉她们如果碰到别人结婚的婚车,就往车外扔一两个,这两样都可以辟邪……

结婚日子终于来了。

早晨,屋子里早早挤满了人,嫂子、婶子大娘等都来了,她们夸我装束好看,她们为我祝福,说着快乐的话,好闹的妹妹嫂子们忙着找闹女婿用的黑,有得帮忙藏鞋,秀秀等陪着我聊天,整个屋子人都在笑着,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幸福,有紧张,有一些淡淡的焦急……

伴随着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迎亲的队伍到来了,我从窗子看到晓松在一伙男伙伴伴随下到来了,耳房门关上了。我家小伙子们跑来了,嫂子们出去了,要抹黑的,挡驾不让抹的,真是人声鼎沸……

过了好一会儿,听着门外面喊开门的声音,秀秀等要红包,在一轮轮的讨价还价中,一个个红包从天窗上塞进来。

晓松终于被他的伙伴推到了屋里,闯进来的人挤在床边,晓松说:“跟我走吧,再不走,你家的人们就把我给闹疯了。”他的脸完全成了黑色,真正成了非洲黑人,一说话露出一排雪白雪白的牙齿。

他伸手想要拉我,秀秀说:“不行,你还要给新娘子穿鞋。”他又忙着找鞋,他的伙伴们一起找鞋,最后还是以红包换鞋。

彩霞说:“必须求婚,要采取西方求婚方式,你们想看看不?”很多人附和着说:“想看看,不求婚,新媳妇不跟着走。”晓松说:“我没看过书,不知道西方怎么求婚,你们谁能教教我?”云霄说:“手里拿上花,虔诚的单腿跪地,自己想词……咱们给点掌声不?”

屋子里响起掌声,晓松从伙伴手中接过鲜花,说:“月影,请你嫁给我吧,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不是,永生永世对你好……”啪啪啪,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我们互戴胸花……

……

坐到车上,车子缓慢启动。放眼车外,车窗外熟悉的家门,熟悉的乡邻,熟悉的笑脸,我现在离开家,对我来说这个家换了一个名字叫娘家……

走出村外,车窗外雾气弥漫,车加快了速度,看着熟悉的路,这一遍走得很不寻常,这是里程碑式的行走。

大片大片的田野向车窗后移动,熟悉的梨林闯入眼帘,淡淡的雾气笼罩着梨林,梨林褪去了缤纷的彩衣,静静的注视着我,一如我静静的注视着它。看见梨林,我思绪飘荡:我想我的亲人,他们离我远去,我要独自去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陌生的家,想着想着,泪水竟然流了出来……

晓松伸出手来,轻轻的给我擦了一下眼泪,说:“傻姑娘,想什么呢?有我呢,你不会寂寞,我会在你身边守着你……”他攥了攥我的手,我笑了。

车在一个红色的圆拱门旁停下,拱门旁边挤满了笑着的人,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着,晓松给我打开车门。

我走下车,站在红地毯上,他拉着我的手,一起走向红地毯的深处……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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