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难处之四 人世 （二）

洁是有男朋友的。与她牵着手在街边吃雪糕时，她悄悄告诉了我。看来，我是在偷情。说得再明确一点，我是在背着其男友与其偷情。我好像深谙于此道，敏锐地发现女孩子们对自己男友的种种不满与嫌弃，和一些更细微的点（当时的女孩子大多思想单纯又充满害羞，往往是受不住身边某个男生的死缠烂打的攻势而妥协接受追求者的），我十分清楚她们并不爱他们，只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做，心软成了成全自我和他人的罪过。我只不过是恰到好处地向她们展示这一点，并取得她们的信任。不过，之所以说人之所谓为人，就是因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总有一天会对自己频繁所做之事（或者称之为习惯吧）而感到厌倦。起初我细心呵护这些幼小脆弱的心灵，也并不介意她们是否是被“玷污”过的。后来逐渐对她们千篇一律的忧伤和感叹致词而感到乏味和大伤脑筋。我开始主动逃避，但这时她们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倒是反过来死死缠着我不放了。我记得念初中时有一个称全年级的男生都要听命于她的女生，当着自己男友的面说自己不再爱他了，然后转身就吻上了站在背后默默观看的我的双唇，让那个男生当众气地掉下眼泪。那一周每天放学后，我都叫一群外校的人和混混给围成一圈，不过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我很清楚，人多是打不起来架的，无非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威风。他们有一次还象征性地将我推倒，施以拳打脚踢。我能感受到那些拳脚力度的有限，不过我还是装腔作势地哇哇痛叫，立即吸引了那些源源不断走出校门的学生们的注意。更加有趣的是，没有一个跟我关系要好的男生上来劝架，倒是有不少私下里崇拜我的女生们被这一幕激发了“侠义精神”，她们像个爷们一般将双手背在身后，奋不顾身地用身体顶进包围圈，硬是在里面围成一个小圈，将我护在里面。透过那遮挡在我面前的长发丛，我能隐约看到那些男生中心底的惊诧与羡嫉。有女生跑回校内，不一会儿那个男生的前女友“女生王”出现，这群小混混便相继而散了。

“你呀，要开心昂～”她们往往这样对我说。

“可是该怎样才会开心呢？”

“要自己开心啊。”

要自己开心。这真的是一项无比困难的技术活儿。由于身体长期遭受慢性压力和疾病的困扰，我的大脑每天都昏昏沉沉的，没有一点精神，更没有开心可言。除此之外，我现在还要遭受对女性饥渴的欲望感倾袭。夜晚我被噩梦折磨，躺在床上，脑子不停地转。

我分明对女人这种生物有深深的困惑与恐惧，但若是因为这些去让我亵渎女性，那却是不敢呐！想想看，我们男性这种生物身上也充满了女性的气味，再怎么区分，即便是身体构造与生理需求上有所差异，我们可来自女人呐！我们诞生于女人，她们的存在便不能可有可无。虽然我常讲，我想去一个没有女人的地方去戒色，但若是多巴胺不再分泌那么旺盛，那些激烈动荡的回忆不再轰炸袭击我的大脑，心境逐渐平稳下来，我一定能和女人们好好相处的。可是现在的大环境是纵欲主义，每个人都像影视剧里变异发疯的丧尸那样，疯狂扑食抢夺着眼前的“鲜肉”，谁要是碰了他们的“欲望”，恨意地报复便疯涌而来。不是我不想忘记过去，而是忘不得！那还是个多么单纯的时代啊，我能搭着女孩子的肩膀在天台上唱歌......我不想一直处在充满诱惑的环境里面，即使我不惧诱惑（说自己就来自于黑暗），它们也让我整天胆战心惊，要么让我丧失精神变成疯子，要么就能榨干了我身体的能量让我早逝。呜呼！好可怕的世界！

总之，周围环境中的气味变了，不再是我初高中时能闻到的那种味道。那是一种春天花开了，阳光照在树衩上的感觉。那种味道吸进鼻子里很甜，而且心情愉悦。而现在呢？到处是乌烟瘴气，就像一枚钱币经过一个沾满酒精与烟草味的肥厚手掌，拿在自己的手中觉得恶心并想要呕吐。那种浑浊的气味经由我的鼻腔进入我的身体内，让我自己的这具肉身充满了尘世中的各种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