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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年

2019-01-28  本文已影响164人  爱普洛斯

大宝走出院门,觉得天气晴好,是个出远门的好日子,回头吩咐老婆:“给我准备点礼物,我给咱姑送年去。”

妻子先给他找了一身干净衣服换上,又督促他刮刮胡子,洗干净指甲。就去小卖部提来两瓶酒,一箱奶,又把自家锅里蒸的年糕捎上一兜。准备停当催他出发了。

大宝边走边烦“傻婆娘,弄这些玩意儿多沉啊!多给两毛钱不就行了。”大宝家离车站四五里路,他走地艰难,一会就冒汗了。心里更是埋怨:“城里人暖气烧得足,太热,没法呆,去年回来就感冒了,今年又穿厚了。”

邻居“小能人”开车从后面赶上来,“大宝,给你姑送年去啊,上来吧,顺路。”小能人在县城搞房地产,自诩与表弟很熟,说起来关系处得比他还亲呢!大宝想想就来气,表弟现在混得好了,肩膀高了,难免嫌贫爱富。

小能人把后备箱打开,让大宝把东西放进去,大宝仔细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礼物,包装精美,档次不低。自己那点东西,瑟缩在角落里,像个丑陋的乡下婆子,有点尴尬。小能人一看笑了:“兄弟,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咱俩串一个门子,分什么彼此啊!”

大宝他们进门的时候已经上午十一点了,姑还在看电视,没有准备午餐。大宝就要亲自下厨去,姑拿起电话拨号:“强啊,大宝来了,你们回来吃饭吗?”“妈,我这里有人上访呢,走不开,你给美铃打电话。”大宝说:“别打了,咱自己做,家里有啥吃啥。”“都不是外人,吃啥都行。”小能人也附和着说。姑打开冰箱,里面满满当当,“宝啊,喜欢吃啥做啥,你姑啥都不缺。”

大宝看着那些一包一包的东西,不知道如何下手,回头说:“咱们还是炖白菜汤喝吧!”“大白菜在地下室,我也爱吃,他们弄得那些东西我都不喜欢。”姑说着颠颠得要去拿白菜,小能人赶紧起身“表姑,我去吧!”“你是谁家的孩子呀,跟大宝顺路走亲戚的?”“村东头老崔家的老二。”大宝说,姑眯起眼睛想了一会:“你妈是臭香吗?一只眼的那个?”“对,你老人家还记得呢!”“老了,你妈大高个,是个爽快人。”老人脸上爬满了笑容。

随着咯噔咯噔的脚步声,美玲回来了,进门就嚷:“烦死了,上访上访,没一天消停。”小能人马上站起来打招呼,美玲一愣:“韩老板也在呀!你怎么找到老太太这里来了?”语气很不愉快。大宝说:“我们正好顺路。”美玲笑了:“韩老板用心良苦啊!怕是只要表哥哪天来,你都会顺路吧!”小能人尴尬的笑了:“没有没有,我今天真的顺路。”

美玲把大宝赶出厨房,手脚麻利地弄了五六个菜,色香味俱全,大宝拿起筷子就吃,小能人客气地说:“等等袁局吗?”美玲淡淡地说:“他呀!吃饭没个正点。我留了饭给他。”

美玲下午还要上班,匆匆忙忙吃几口就走了,临走时对小能人说:“韩老板,别等了,他一时半会回不来,再说了有事到办公室谈,我们有原则,家里不谈工作。”小能人赶紧说:“我来看表姑的,不是来找袁局的。”美玲笑了:“您哪,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咱们都明白。”转身嘱咐大宝:“表哥,把年糕留下,其他的东西一件不准留,否则我会生气的,把你姑藏起来,不让你见。”大宝尴尬地应着。

时针和分针交替转动,小能人越来越焦躁,手机此起彼伏的响着。大宝和姑倒是啦得眉飞色舞。姑看小能人焦急,摸起电话再催:“强啊,你表哥来一次不易,你抽空回来一趟吧!不能把老亲戚都忘了。”

袁泽强回来时快四点了,进门就嚷“饿死了,从早上起来连水都没喝几口,有吃的没有?”大宝赶紧去热饭。

老袁对小能人说:“韩兄,你也在呀!好,我正想找你呢!”小能人赶紧应道:“袁局,你说!”“韩兄,赶紧把工人的工资给结了,都闹到信访局了,我从早上五点就给韩兄打工呢!”小能人羞得满脸通红:“袁局,我有困难。”“再难也不能难相亲,你难,我也难,都不如他们难,他们那是生存,全家就指望那几个钱过年呢!咱们是生活,总能有办法,咱再难也不能不让老百姓活呀。”老太太抬头问:“谁不让谁活呀,这还了得。”“妈,没你事,别跟着掺和。”姑生气地说:“咋没我事呢,你啥态度,老二是你香妗子儿子,你小时候还吃过他家饭呢!咱可不能忘本。”袁泽强一听乐了“您对,您永远对!您就代表真理。”回头对小能人说:“韩兄,你听见了,咱们可不能忘本,当年你们家穷得叮当响,乡亲们没少接济你们。如今发达了,就应该回报社会,造福一方,才是咱的本分。”小能人窘迫地说:“袁局,我就是最近周转资金吃紧,银行贷款还没下来,城南那块地要招标了,我还得有备用资金。”

袁泽强严肃的说:“给个建议:做生意战线不能拉地太长,摊子不能铺地太大,顾头不顾尾,最后都不好收场,这样的例子临县已经发生好几例了,咱得吸取教训。再者信誉毁了,人心散了,工程拿下来也难施工。好好合计合计吧!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大宝把饭端上来,老袁狼吞虎咽的吃着,姑心疼的说:“慢点,慢点。”小能人沉吟着不说话。

老袁还没吃完,电话又响了:“袁局,上访的又回来了,堵在县府门口了,怎么办?”老袁把筷子一放:“韩兄,咱们一起走一趟吧!事态扩大了,就不好收场了”小能人犹豫不决。老袁有些恼怒:“我这边承受着巨大压力,这关系到民生问题,是政府工作的重点,也是底限,不能妥协,总不能走法律途径吧!”大宝看表弟脸色难看,很没面子:“别端你那官架子,让他们访去吧!”

袁泽强不好发怒,看看两人,再看看屋里的东西下了逐客令:“二位要是没啥事,就早回吧!我这里很忙,把东西都带走,今后空手来,不来都可以”。

大宝看着袁泽强气愤地说:“为你来的吗?又不是来看你的。”姑一看两人吵起来了,生气地说:“要走就快走吧!快上班去吧!亲戚都让你得罪光了。”

袁泽强匆匆走了,嘱咐姑:“韩老板的东西一件不能留,否则我今后就天天陪你在家看电视了,不对,也许有不花钱吃饭的地方了!”姑看袁泽强说得严肃认真,点点头答应了。

小能人也赶紧告别,匆匆要走了。姑追在后面:“孩子,泽强倔,你的东西我不敢收,别给我老婆子添乱,以后工作的事啊到办公室说。宝啊,给人家拿上。”

大宝提着东西追出来,小能人已经一溜烟跑了。大宝为难的看着姑说:“拿来就收,又不是咱要的。”姑无奈地说:“放在地下室吧!美玲看见了嘟嘟个没完。”大宝的手机响了:“老弟,我给袁局的那两条烟是真的,告诉表姑好好收着,不能送人。”

大宝把东西放到地下室,把烟留下,对姑说:“这是好东西,不能乱放。”姑看了看说:“强子不抽烟,给你爹带上吧!他俩也不给你带年货,忙、忙、忙,就知道忙。”

大宝回到家,气呼呼的。老婆问:“又被美玲嫌弃了。”接过烟放在橱子里。大宝说:“给爹带的。”老婆不耐烦地说:“小卖部买两条给爹,这个留着送给亲家吧!”

过了两天,大宝正在朋友家里推牌九,妻子跑进来:“美玲电话,快打爆了。”大宝刚按下接听键,美玲愤怒得声音歇斯底里的吵过来:“贾大宝,你混蛋,你送的什么年啊,是炸弹!炸弹!”大宝手一抖,手机像一块烫手的山芋掉进大茶缸里,只露出半个屁股。

大宝赶紧回家,刚进院门,他爹怒气冲冲得抄起掃竺就打。大宝边躲边问:“出啥事了,您老疯了。”母亲恨恨地说“强子出事了,你姑中风进了医院,都是你干得好事。”大宝懵了:“我做啥了?”

原来今年人事调整,袁泽强遇到强劲对手,前几天组织都找他谈话了,今天早上有人实名举报他受贿,数额十万 ,情况逆转,名落孙山不说,还要配合调查。姑一听,血压迅速升高,中风了。

大宝正在琢磨与他啥关系,美玲的车停到了门口,随行的还有别的人,“快把烟拿出来。”美玲愤怒的说。大宝让婆娘去拿,婆娘打开柜门大吃一惊:“没了!”美玲哭起来“你们都是些啥亲戚呀!你们这是要谋财害命啊!”

过年期间,大宝和妻子长在医院里,衣不解带的给姑陪床。看着美玲到处奔波,愧疚的心痛。

小能人跑路了,资金链断裂,城南工程成了烂尾楼。臭香来了,带来了烟,原来小能人让自家婆娘假装串门,套出信息,然后俩人演了调虎离山计,偷偷拿回去了。

大宝恨恨地说:“杀千刀的,辱没了祖宗。”姑和臭香都在叹息,他们的儿子或许很快回来,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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