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003号》(五)
肖牧已经在鹧鸪干了有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他们相处淡然,并没有亲近感,这主要源于主人一直对他不冷不热。若不是川儿,这个家可能会显得过于沉闷了点。
这不是他希望的。凡事都有多变性,谁知明天会发生什么,但他总不能去打探关于那一个空缺的究竟,他想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但他希望这个时间不要过长。
其实,肖牧从第一天面试,就对这里生有好奇心,这种好奇心的直接原因先是米兰的特殊气质。只是刚来时他顾不过来。但现在就不同了,他每天住在鹧鸪,他总不能生活在一团迷雾里,毕竟这个家庭有点特别。而且在他看来,米兰姐长期独居,内心应该是孤独的,即使一个人再不善于交谈,人毕竟是需要交流的动物,总该有说话的人以解幽居的寂寞。何况他能感觉到米姐并不讨厌他,否则不会把他留下来用。
这天,当肖牧拿起了沉重的除草机时,盘旋在他脑海里的为什么找个男青年做管家的疑问才有了答案。
这种活断不是女人能干的。幸亏他刚走出校门,为了在残酷的入职竞争中多一项技能,而且他还喜欢驾驶,便利用投简历的空档,花了两千元学习了驾驶拿到了驾照,他庆幸他还有驾照正巧满足了这家主人的用人要求。何况他年轻力壮,能干些女人们干起来吃力的活,这点上他总比女人占优势,这样一想,一直横亘在他心里的卑微感有了一定程度的释然。
但生活中的一些事,常会触及到他敏感的神经,免不了会搅起那杯水里的沉淀物翻卷上来。这时他就会想,从米兰姐对他不冷不热来看,也许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得通,那便是她深扎在内心深处的尊卑观念,他们不属于一个阶级,他不过是这里的雇佣,这是个鸿沟,不可跨越。这个想法在他心里一直就像病灶,时而让他烦恼。
而他不会向任何人卑躬屈膝地献殷勤,即使是米兰姐。他只愿意与她各自相安地保持主雇间的距离,只要每月能赚到他的酬劳就好,这会让他感到更自在更自由,他不过是想知道自己身处之境,这也可以说是情理之中。
他甚至还想到,说不定她就是一个有钱人的情人,让人秘密地养着。如果是那样,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凭什么那么高傲地居他之上?如果他伺候的是这样一种人,他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样的自己,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于是,他把她对他的偶尔流露出的温和,归结于故意对他的示好,最起码在一个屋檐下和谐相处,对大家都好,而非出于她的善良的天性,和他希望的出于主人的没有阶级之分的平等观念。何况能遇到他这个条件的也不一定十分容易,除非巧合。
原本就话不多的他这些日子变得有些消沉了,甚至对川儿缠着他时,他的热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像刚到来那时脸上洋溢着轻松与洒脱,他工作时缺少了快活的心情带给他的动力。
夜里,当他冲洗完从浴室出来躺在床上,尽管白天闲不下来多少时间的活,让他有些疲惫,可还是不能很快入睡。电视小声打着,眼睛望着它却全然不进入他的脑子里。他原本想,如果这个工作稳定下来,他要找机会回家一趟,来回坐动车不过多半天的时间,看看母亲,顺便再多取回来几本书,利用闲暇翻翻总比看电视的好,但现在看来,他是否留下来继续干下去就不好说了。
而他的疑虑,在国庆节前夕的一次偶然彻底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