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新月皎皎•夜深沉（53）

五十三 边关避世

    “周允桀……”月牙儿还想跟上去，有说不完的心疼爱怜，腰间已被夜龙心牢牢圈住，“周允桀，我们一起回浔南镇吧？那里偏远闭塞，我们可以隐居山林，周允桀，万一我找到寒毒解药了，你不和我在一起，我怎么给你？周允桀，我不想走……”她不想这次一别成永别，她知道他体内的毒已到了随时可能取他性命的地步。

    “走啊！”周允桀尽力站直了身体，一如往常挺拔，在她离开前，他不能倒下去。

    “我还没给你诊治开药呢？让我写张药方子吧？你不是等我来医你的病吗？”月牙儿几乎是哀求地看看夜龙心，又看向周允桀，此刻他们脸上都是丝毫没有动容的凝重。

    “你来过，我已知足了，风寒这样的病应该是杏枝也会医的，我会好好吃药，好好照顾自己的。”周允桀狠狠心，转过了身，一步步走到床边，没有东西支撑，他真的已经站不住了。

    “我们会去辽颖。”夜龙心轻声叹息，说出了去向。

    “随你们去哪儿，月牙儿，你听好了，等天下容得下一个简单的你我之时，我一定会去找你，就即便是死了，变成鬼，化成风沙尘埃，我也会去找你。”他身子向前无助地倾去，双手一下子支着床，不断地咳嗽起来。

    “我不要你变鬼，变风沙尘埃去找我，周允桀，你也听好了，你一定要活着来找我，否则我就去你的皇陵给你殉葬！”月牙儿哭着用力地说。

    “还不走，夜龙心！晚了，我就舍不得放人了，大不了我和她一起死。”周允桀说完，手捂着嘴，压抑地咳着，喉间的腥甜已经难以克制。

    夜龙心顾不得月牙儿的挣扎，把她抱出了御医院，飞上屋脊，几乎是用足了内力，风驰电掣地踏上了离开的路。

    他们一走，周允桀已是痛不欲生地咳了一床的血。他蓝紫色的血印在月牙儿雪白的床上，成了大朵大朵诡异的花。

    离别的日子又一次开始折磨人的旅程。

    辽颖的边陲小镇天遥是离西梁北疆边关最近的一个镇子，而且荒蛮几百里地，只此一个有人居住的镇子。

    居民鱼龙混杂，多是靠着来往西梁和辽颖两地走私贩卖为营生的人，他们的营生中包括私盐，烟土，禁药，人口，战争时期更多的是军火，情报。

    所为天高皇帝远，这里管理制度松散疏离，几乎是自成体系的行为规则，镇子的司法长便是这里的最高统治，亦正亦邪，黑白通吃，独霸一方。

    几个月前，夜龙心带着月牙儿一路北上，出了西梁边关，隐居在天遥镇上，这里多的是各处来避世的逃犯，在它险恶的掩护下，实则是最安全的庇护网。

    夜龙心经常跋山涉水，来往于西梁和辽颖边关，贩卖两边各有所缺的药材，照顾着月牙儿的生活所需，他的月牙儿像是丢了魂一样，一直待在租住的房子里，从未曾出过门，仿佛周边的世界已与她无关。   

    最近几日街上颇不太平，人心惶惶的，月牙儿透过那扇不大的窗户，经常能看见周围居民收拾了一家一档，拖儿带女地离开，也听闻西梁的军队就要打过边关来了，月牙儿的心也乱了，是他来寻她的踪迹了吗？

    大门忽然被“砰砰”敲得震响，月牙儿狐疑着要不要去开，这很明显不是夜龙心回来了。

    住在这里的日子，他们从不曾和周遭的人有交集，怎么会平白无故有人来敲门？可是容不得她思索，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粗暴，带着显而易见的歹意。

    “里面有没有人啊？再不开门，我们可就闯进来了！”门外男人粗着喉咙喊了一声。

    月牙儿匆匆蒙了面纱，刚出屋子，院落的大门就已被人一脚踹了开来，她定在原地，怒目瞪着闯进来的几个人，他们都穿着制服，一看就是司镇长的爪牙。

    “大战在即，官府来征兵的，你家男人呢？”为首一个裘髯大汉手里持着所谓的公文在月牙儿眼前晃了晃，就径直要往里屋走。

    “我家没有男人，请你们出去。”月牙儿腰杆笔挺，伸臂一横拦在裘髯大汉面前，细细小小的身子气场却很霸道。

    裘髯大汉脚步一滞，竟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风都吹得倒的单薄身子，没想到她不但不怕他，居然还敢拦他，后面的一群同僚纷纷哄笑起来，他觉得极其失颜。

    “丫头片子，你胡说。附近人都知道你和你男人两个人住在此处，今日他是要做缩头乌龟不成？”裘髯大汉狠狠推开月牙儿的手臂，再度要往里屋闯。

    月牙儿拔出腰间的弯刀，落手就是一刀深深在他小臂上划出血口，“出去。”越过面纱边缘，一双杏仁大眼寒光凌厉。

    “好泼辣的娘们，看来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什么叫男人！”裘髯大汉登时就怒了，拦腰一把扛起月牙儿扔到了院子里的一堆木材上，欲当众羞辱。

    月牙儿顾不得背脊磕在木材堆上的疼痛，弯刀即刻抵在了喉咙上，“别过来。”她眼里没有恐惧，高贵的倔强，倒是让裘髯大汉不知所措。

    “胡闹！还不退下。”随着一声低低地呵斥，周围的人自觉地闪开一条道来，裘髯大汉也是俯首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