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10 小哥的故事

感谢璇姐的封图

小哥说，要是头发能当钱花，我觉得你能成为土豪……

小哥又说，你不用担心，你指定不会谢顶，说的时候偷偷从镜子里瞅了瞅另一个毛发稀疏的客户……

小哥还说，不试试渣男锡纸烫么？做起来太麻烦了，我给别人都不搞的…

小哥是个有趣的人，我的发型顾问。为啥用顾问称呼，因为技术好，态度好，有意思，长的还帅。

虽然我是直男，且不是颜狗，但是谁不喜欢和看着顺眼的人打交道？让你在与蔡徐坤吃饭或者与凤姐吃饭选一个，你会选哪个？虽然俩都挺恶心，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嘛，还是唱跳rap好一点……

上次理发已经三周前了，今天下班赶紧赶过来整个造型。

下班就出发了，一个小时到。到了正好有客人，点了份外卖，看看书。晚上前门都关了，外卖小哥找不到路，等到上个客人结束了，还没送到。

我吃完饭的时候，小哥正好抽完一根烟。

我戒烟了，之前一抽烟就想吐，我知道这是身体在给我警告，要是再抽下去，我肯定不得好死，所以提早戒掉。说了也奇怪，有些人抽一辈子也没事，有人没几年就肺出了问题，人各有命……

说回理发。

换了个新发型，十一点多才做完，和小哥也聊了好久。

小哥说生意慢慢好起来了，自打疫情开始，基本生意就停了一大半。大家都戴着口罩，也都不怎么在乎外观了。我自己其实也是，当时过年回来头发都盖住耳朵了，像个野人，也懒得去剪发。我自己是觉得，脸都看不见，头发有什么可打理的，我当然也是因为懒，但是也有人是担心自身安全。毕竟理发师要长时间和客户接触，所以从病毒传播角度来看，他们也是很容易踩雷的一类职业。

小哥生意好了，我挺替他开心的，我已经熟悉在他那剪头发了，他要是黄了，我还要再找别人，试错成本还是挺高的。

小哥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我们聊了两三个小时，我才发现，原来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当然，我一直都觉得他身上应该有不少故事，毕竟接触的人多，即便没有经历，也会有很多的见闻。

小哥的爷爷是地主成分，有钱，巅峰的时候和当地政府有不少合作。后来，老头去世了，下面的子孙也不争气，工程的钱也要不回来，不久就把家产败完了。欠了一屁股债，过年有人拿把刀顶着脖子要钱，没办法，为了还钱，只能把房子和地也卖了。急需用钱，只能贱卖。房子和地，放在今天可能是当年百倍的价格。

小哥的父亲，典型的富二代，身无所长，吃喝玩乐倒是精通。从来没有出去赚钱过，小哥记忆中，都是母亲在外辛劳，打理家务。父母发生矛盾，父亲还会动手。也因为这个，小哥一直讨厌父亲。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过去这个坎，当然，也是自己心里觉得没必要过去了。

很多人，看见别人的家庭矛盾，都会说一句，他毕竟是你爸，她毕竟是你妈，他毕竟是你生的孩子，一日夫妻百日恩之类的屁话。刀子扎在别人身上，所以大家都可以大义凛然劝解。咱没经历过别人经历的，咱也不知道事实的真相，所以不要轻易去劝解别人。

郭德纲在一次采访中这样和记者说：有人过来扎我一刀，我这还流着血呢，他过来劝我“你做人要宽容！”。他都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上来就劝我……

我问小哥，现在你和你爸好了么

小哥说，前年过年，我们吵架的时候，我把心里想的全说了。他现在安分了。我都是为了我妈，我妈太苦了。

我说，是，母亲最苦。

小哥是个孝顺的人，对他妈妈很好。所以我也很认可他。人有三六九等，但是尽孝这件事却是人人可做。我交朋友最基本的原则就是不交不孝之人，不交不义之人。忠孝仁义，我是个市井小民，我觉得朋友有孝和义就够了。至于忠不忠，有律法去管。仁不仁，有老天去管。你对养了你这么多年的爹妈都不好，咱俩吃顿酒，你就要和我刨心刨肺，咱也不敢接啊……

小哥已经结婚了，女朋友处了好多年才结婚的，也是挫挫折折。其实我觉得对他来说，坚守一份感情是不容易的，因为周围女生太多了。天天对着女顾客，还有肢体接触（头发也算），自己又比较会说话，自然很讨女生喜欢。数量大了，也就不乏有些主动的女生，也就有了诱惑。难得他安安稳稳的和他老婆在一起这么久。

我之前和朋友说，找对象建议找浪子回头的，有了经历就会知道珍惜，从花丛里走出来才能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别找老实人，老实人大多数就是看起来老实，没有不老实的机会而已，估摸着看见个情趣内衣就走不动道了。佛祖不也是经历花花世界才超脱？

小哥说，现在我和老婆挺好的，其实之前也差点分手。

什么原因呢？女方家庭方面的原因，具体细节不方便透漏，毕竟是人家的隐私。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一段好的恋情是不是可以成长为一段好的婚姻，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双方的家长对于双方是否支持。得不到双方家庭的支持的婚姻是很难获得幸福的，因为恋情是年轻人自己的事情，而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从某种角度说，年轻人不顾父母反对而坚持在一起，大多数都是自私且愚蠢的。自私体现在只顾及自身的感受，愚蠢则是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父母有更多的经历和更高的认知，所以也更加容易判断出事情的真相。当然，如果有人认为自己会做PPT，父母不会就说明自己比父母懂得更多，那可就太愚蠢了……

小哥现在收费并不高，以他的手艺，可以更贵一些，客户也能接受，他打理一个客户的发型，大概都要半小时以上，街边的理发店，大多数二十分钟不到就搞定了。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每天能接的客户也不是很多。

理发师也是用时间兑换收益的职业，时间是恒定的，那就只能提高每份工作时间的单价。很多知名的理发师也是真的慢慢发展起来的，提高价格，淘汰部分不能接受高价的客户，留下能接受价格的客户。留下的客户再去转介绍，然后慢慢再去提价，最后拥有一批可以接受高价的稳定客户群，那就牛逼了。

很多行业都是这样，不短的迭代，不断的积累，才能发展起来。但是，我之前在北京从事的中介行业却无法使用同样的方法。因为中介这个职业，它本身的特性决定了中介无法和客户共同成长。再者，本身和客户的层次差距太大，彼此的关系也都是纯粹的利益关系。一个十年经验的理发师，他更了解怎样根据不同的头型设计更得体的发型，但是一个十年经验的中介，更多的则是学会了更多的话术，更会忽悠而已。虽然之前公司的一个总监极力否认，但是实际上目前中介行业吃的还是买卖双方信息不对等的红利而已。

说回理发小哥。小哥说，咱们要共同成长，别哪天我涨价了，你不来了。我说，那不能，我这脑袋已经习惯你的手艺了。

从北京到深圳，结识了一个个陌生人，在大多数的交流中，我都是以一个好奇的听众，默默的听，偶尔应和两句。在了解了更多人的过去后，我意识到原来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如此的厚重，如此的跌宕起伏。

当然，老实讲，这个过程也帮助我更深刻的了解了自己。有时在别人的过往里我能看到过去的自己，现在的自己，还有未来的自己。不过这一次，我是从上帝视角去看，相似的事件，不同的人，给了我新的感受。

前几天发了个朋友圈：

在深夜中大雪纷飞，在潮汐中耗尽生命。

每天交替的入眠和清醒，如同潮涨潮落，我们在其中漂来浮去，就这样慢慢度过一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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