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3:那些花儿上
自从懂事之后,就发现无论中学大学哪一届的老师,总由这几类构成:一个时尚漂亮供全体男生意淫的年轻女老师,一个不一定很帅但有些特立独行深得学生喜爱供全体女生幻想的年轻男老师,一个严厉古板但永远保持着积极上进让所有同学看见都怕的所谓优秀教师,一个不得意一辈子如今仿佛已看透世事学生成绩好坏已无关紧要上课就是讲段子看见他都想笑的混日子教师,再加上几个照本宣科上课极其乏味无法不打瞌睡记不住名的无名老师。
当我从旷课迟到偷偷从后门溜进来时,竟然没有批评责骂,目光交错之间老师仅仅是微微一笑,我才意识到大学和中学真的是不同的。中学的老师我睡个觉都要被拎起来罚站,戴眼镜的数学老师会在班上直接张开她鲜红欲滴的樱桃小口吼道:要睡觉回家睡去,家里的床可比这儿舒服多了!不戴眼镜年轻漂亮的语文老师会在下课后找着我柔声细语的问我:上课的时候你想谁呢?我想说想你呢,但又不敢。那时候我还是太单纯,不敢搞什么师生恋。
我从不觉得在小学学完三五千生字加减乘除之后,老师们除了解题之外还能教给我们什么,所以我从不喜欢那些正正经经上课的老师,但尤其喜欢上段子手的课,我惊喜地发现大学之后段子手更多了。
大学期间我最喜欢的段子手是喜欢物理老师,头发一丝不乱腰倍儿直不说话都觉得才气横溢,他不爱跟别的老师闲扯淡,但爱在课堂上对着我们谈他的人生经验,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头挪位,一节课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讲物理对我们而言没什么用,只对他有用,他靠教这门课挣钱,我们现在学得再好,考完试就全部忘完,不如花点时间干点别的玩玩电脑什么的。并且安慰我们即便考的再差也是合格的大学生,因为你们这帮人一起生活了四年之后是无需再用分数来衡量的,他最大的难处就是如何将我们的三十分改成六十分。然后只用四分之一的时间把教科书上的公式抄到黑板上解释一下。
他这种上课风格竟然引得许多同学不满,说根本听不懂。我简直为这些同学感到发疯,你听懂相对论量子力学干嘛呢,就是为了会做两道题吗?把我们的三十分改成六十分是他的难题啊,你何必要自己去努力争取那六十分啊,而且看他今朝有酒今朝醉谁都看不上的劲儿是不会欺骗我们的,碰到这样的老师多好。
另一个段子手高数老师就常常告诫我们无论对于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要先想自己,不能怨天尤人。他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胖老头,头发花白,喜欢戴一顶灰色的布帽子,天天骑着个破摩托来学校,在我们临毕业的时候被车撞死了。
按他的逻辑,我们会想到他一定是骑摩托没走他该走的道,被撞着时也没戴安全帽,因此才会这样被汽车撞死。尽管事实摆在面前,可是他这种无论做什么事儿都要先想自己的思维方式已经印在我们的脑子里,所以我的生活里无论发生了什么坏事,我也会先想自己,不会怨天尤人的。
况且一个有名的哲学家说过人生有两件事儿是可以尽情的:一件是肉体之乐,一件是文学之乐。人生里有这样两件可以尽情的事儿真让我兴奋,并且不只是兴奋,我还会努力去做,因为我知道人一生所做的努力就是让别人相信自己所认为的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所以现在我就下定决心要让这两件事变得实实在在。
在大一时能解决肉体之乐的人并不多,除了老家伙之外其他人都只能是干嚎几声过过瘾,老家伙看我们这帮人不是神情恍惚就是嗷嗷乱叫有些不解,曹胖子说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我们这帮人为解决饥渴的问题,第一想到的方式真他妈纯情也真他妈傻,就是联系中学时让自己内心肿胀后悔不已的女生。
那时无手机BP机也很少,只有宿舍门口有一个公用的电话,功能基本上是只能接不能打,打个长途还要去楼下的烟酒店花钱打,于是当初各种不敢说的肉麻话,只能通过信的方式寄到郑州、武汉、北京、广州、厦门等四面八方。
我的中学时代,虽然一样对女生的兴趣极大,但真正有关注和联系的太少,覆盖范围只限于同桌周边的几个女生,直到二十年后同学聚会,有人翻出旧时照片才发现那么多美少女都被忽视了,才后悔不已。
但现在回想起来无论初中还是高中,和我同桌的女生质量都是极高的,这里大着胆子回忆一下那些花儿。
初中的同桌叫刘慧,刘慧的爸爸练过武术,赤手空拳打跑过流氓,因此刘慧说她小时候跟她爸练过武术。练过武就是不一样,刘慧一副好身板,好身板并不是说肌肉发达身体健壮不生毛病,而是说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该圆地方圆,该细的地方细,并且劈腿下腰极柔软弹跳力极佳,当时爱穿黑色的健美裤,更加凸显身材,对十三四岁正在加速发育的少年来说,会产生各种想入非非的念头。
除了这些优点之外,刘慧还有一头长发,有天上午,估计来不及梳辫子,披散着头发就来了,我正在课桌下面垫桌子腿,一抬头看见她,竟然一阵晕厥,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都听不见了,那一瞬间美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反正是把我镇住了。可是下午上学的时候她又把头发编成十几个小辫子盘起来,虽然不难看,却没有了上午那种令我头晕的感觉了。除了她披头散发的样子让我无法招架之外,她说话的速度也让我难以招架,也许正是这种难以招架的说话速度,让我一直没有发现她是那么的美。
可惜的是初中时崇拜的是能打打杀杀的英雄,那个时候能有的交流就是课堂上说说话,一起和她偷吃点她带的酸梅粉无花果干,然后被老师扔个粉笔头,罚罚站。然而罚站也不能阻挡我们说话的欲望,那时候不仅流行郑智化郭富城,综艺大观曲苑杂坛也很火,每有相声小品我们第二天必讨论模仿一下,什么洛桑学艺小偷公司我们一人一句能把整段相声再说一遍,虽然学习成绩在初中二年级我们同时一落千丈,但如今回想起来,那仍是至今为止我享受到的最快乐的时光。
当时的大事件是省七运会在我市举行,开幕式就模仿亚运会的模式,大型团体操加翻牌,全市的中学生课也不上了,男生在看台上练翻牌隐藏在纸板之后谁也看不见,女生一身绿裙子一把红扇子如荷花一样在球场上练团体操。这样练了俩月,每天既能不上课学校还给发俩面包,我们都很高兴。可是整天这么男女分开练,好长时间都没能看到披头散发的刘慧,这让我有些失落。七运会结束后,学校为了把耽误的时间补回来,尽量提高些升学率,就分了快慢班,各班打散之后我见到她的机会就更少了,也没人能一块说相声了。
上高三的时候她到我们学校去过,我看见了她,十六七的她比十三四岁的时候更漂亮了身条也更好,正想和她说说话,班主任来了轰我们进教室,于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如今再无联系。以至于如今,我特别羡慕现在的中小学生能人手一个手机,上着课还能在课桌低下互相问候两句,说不出来的话能发发消息,不至于话烂在心里肿胀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