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看母，点点滴滴写不尽

郑重声明:此文系【简村夜话】专题推荐，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父亲走了以后，我保持半个多月就回老家看望她一次，生怕她独自生活出现什么意外身边无人照顾。

距离上次回老家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仅生病就占去了二十天之久。感染之后身体一直虚弱，母亲隔三差五的打电话询问我，有没有好转，让我越发的思念母亲，着急的想赶快痊愈回老家看望她。

可母亲总说不用回来了，她好着呢，不用操她的心，让我好好养身体。父亲的忌日快要到了，母亲说等到那一天再回来吧，省的来回折腾。

再有6天就是父亲的忌日了，我能再坚持六天么？

一旦起了念头，什么也阻挡不住我回家的脚步，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母亲身边，看她一眼我才放心。

顾不了自己还在恢复中，匆忙的收拾一下，吃了饭准备去坐车，忽然间又开始头晕了，一直就是这样时好时坏的状态，没办法只好先躺了片刻。这一耽搁就一个小时过去了。

有爱和信念支撑，我就有无穷的力量，即使有点不舒服又有何妨，只要意志坚定，说走就走。

拿着包急匆匆出了家门，脚步有点虚，头有些重，管不了那么多，硬着头皮去车站等公交车。

在超市给母亲买了两包东西，掂起来有点重，先坐公交，然后转乘大巴，一路归心似箭。

沿途的风景无心观赏，沉浸在莫名的悲伤和回忆里。

想到突然失去的父亲，撇下母亲现在独居的孤寂，想到自己一路走来一路失败，半生营营役役一无所获。 许多的无奈，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终究还是败给了生活，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下来大巴车，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冬日的天空阴沉沉的，像要把大地吞没了似的，看着满眼孤寂、深谙阴冷。

我拎着两只沉重的袋子，习惯性的朝着我家路口的方向望去。

那里空无一人。那里再也不会有他的身影出现了。他再也不可能骑着电动车，早早的等在这个路口，接我回家了。

再也不会了！我在心里默默的叫了声“爸爸 ”。顿时，心口像被刀子割了一下，钝钝的疼。

拿起手机给弟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的位置，然后就站在路边等。呼啸而过的车轮卷起灰尘几乎将我淹没，一阵冷风吹过来，我颤抖的竖起棉衣领，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母亲看到我来了，嘴里说着你跑来干嘛呀，天也黑了，再有几天一块来就行了，多跑这一趟，怪费事的。

母亲一边埋怨我，一边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我看出来她还是很高兴我的到来。

两个人吃过晚饭，洗刷之后坐在床上陪着母亲说话，我一边聊天，一边回忆着从前，感觉一天的时间太短，没怎么用就天黑了。

  母亲看我拉开被子立马过来就拿走了我的手机，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对我的反抗置之不理。

我看了一眼时间才晚上八点，还有很多事情要在手机上处理，我请求母亲把手机还给我，多次未果。

算了，没收就没收了吧，想起学校里老师没收学生手机时的一幕，何其相似。

然后，母亲立即将她的书拿了过来，让我阅读里面的内容，我一看头就大了。

又来了，这一幕我再熟悉不过了。每次我回来看她，晚上住在这里，这一幕都会上演一次。先是没收我手机，藏在我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对我开启教科书式的洗脑，喋喋不休的灌输她的信仰，对我进行精神上的绑架。

我稍微有点发对 ，母亲就不高兴，指责我，我只好装聋作哑，然后急忙用好话安抚她。

碍于母亲高涨的热情，我不得不压抑着内心极度的不情愿，装模作样的朗读着她的书，读的声音越大，母亲越高兴。

读了一篇又一篇，无非就是那个意思，让我跟着她信。我佩服老母亲的执着，我苦闷自己的无力改变，要是父亲还在世就好了，我有了依靠也有了胆量。

于是，我只好装作太困了想睡觉，母亲终于放过了我，将书拿走自己看去了，而我躺在床上，彻夜未眠。

父亲走了以后，母亲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院子，我们实在放心不下，可是她又比较固执，谁的家里都不去，任凭我们说破了天，毫不动摇。

我一边深感母亲独自生活太孤单，可怜，一边又无力改变这一现状，常常为此苦恼纠结，越发怀念父亲，如果父亲还在，哪里会有这些问题存在？

一个晚上几乎没怎么睡着，后半夜我看到母亲终于睡着了，我蹑手蹑脚跑到客厅找手机，像个小偷似的。

次日早上母亲早早就起床了，我说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急着做早饭。母亲还是按照她规律的生活方式，六点半就把我叫起来吃饭。

因为我提议要给她修剪脚趾甲，早饭后母亲端出来一大盆混合了木瓜片和艾叶的水，放在火炉上熬了起来，说熬好了用来泡脚。母亲和父亲一样，都长了灰指甲，每次修剪很困难，他们自己已经无法独立完成了。平时都是我们几个谁去了，谁就给他们修剪。

我将煮沸的洗脚水端到走廊里，搬来四个凳子，我们一人一个，那两个让母亲放脚。

水很烫，我害怕烫着她，就让母亲把脚放在两边事先准备的凳子上，我先用一支棉签轻轻沾一下水，先用自己的皮肤试一下，可以接受了，再擦在母亲的脚后跟上，那里已经裂了一个小口。

一点点，一次次，终于盆里的水温可以了，我让母亲两只脚都泡在水盆里，我一边给她搓搓揉揉，一边给她冲洗。泡了很长时间，最后擦干开始剪指甲。

灰指甲很厚不好剪，左右不得劲，我拿过母亲的脚放在我腿上，先用指甲剪，再用剪子，两只工具轮番上阵，如此这般，几经努力终于把母亲两只脚修理完毕，长出一口气，宛如做了一件很大的事。

  什么时候母亲已经老到这样了？以前那个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做事从不喜欢劳动别人的母亲，何时变成这么乖巧听话，我让她怎样她就怎样。以前对我指手画脚发号施令 ，我不遵照她的指示就不行的母亲，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她的戾气和锋芒，变成了孩子似的唯我是从。

我望着母亲沧桑的脸颊，心内涌动的全是感伤。

午饭，母亲炖了一只鸡腿，里面放了些白萝卜片一起煮，就我们二人吃不了多少，结果熟了之后，我把所有的肉都吃了，母亲吃的全是萝卜片，她一块肉没吃。

母亲说她不喜欢吃肉，嚼不动最后还是要吐出来，扔了可惜了，她盛饭的时候，就已经分好了，一只碗里是肉，另一只全是萝卜片。

我推让半天，固执的母亲，根本不听我的，我只好做个听话的孩子，默默的端着那只装着鸡腿肉的碗，一块一块的全吃完，母亲就笑了。

看看时间不早了，提着母亲给我装的面粉、红薯、菠菜、洋姜等几个包 ，踏上回程的路。

东西不是很重，可我感觉拎起来的重量，要比包里边装着的东西重了许多，许多。

    （紫苏2023.1.9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