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哥
点开赵同学的视频分享,看见赵同学讲他的玻璃。从没见过赵同学正儿八经工作的样子,而且听人叫他豪哥而不是赵总,只是觉得好玩,便转发给他,表示我见到了,顺便发了一个讪笑的表情,又打下了豪哥两个字,心想以后可以叫豪哥也顺口些。自己便又去追剧,并不等他回我消息。我清楚他是个大忙人,以至于从不指望他能及时回我。果不其然,过了半天,他消息来了:讲的不好,不好意思。我说:感觉蛮好呀,很自然。他回:长年累月,休息不好!现抵抗力弱!我回他:身体要紧,天下哪里有做得完的事。豪哥该放手就放手呢,一辈子了,该争的也争了,该受的苦也受了。
接着他发过来一张疾病诊断证明,我匆匆扫了一眼,诊断是什么性质的哮喘。咳嗽二十天了。
我发信息过去:要休息,好好休息,早睡早起,坚持锻炼。早上多出门慢走,多呼吸新鲜空气。要深呼吸。
其实我也知道,我着急有什么用呢?非得要他自己明白才行。竟咳嗽了二十多天才去医院看诊。以为自己还年轻,可以扛。五十多岁的人了,知天命的年岁,自己不爱惜自己,老天爷也没办法。只能是我着急是要有,至于他自己着急不着急,就剩下听天由命了。
看看时间快半夜了,也不好给豪哥打电话,本来想问问他到底病情如何,又怕吵到他,就没打。毕竟这个点,人家夫人在身边,我操哪门子心。搞不好还被误会了。我倒无所谓,若是豪哥要费心向夫人解释,岂不凭白无故给人家添了麻烦。也或许,是我想多了。
追剧追到深夜,硬是把自己搞得疲倦不堪,实在招架不住那瞌睡虫了,才放下手机合上眼睛。早上又赖床,到十点多才从床上爬起来。又记起豪哥的事情,想想还是应该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有没有空接是他的事,打不打就是我的事了。想起前段时间,豪哥听说我手骨折,本来在用微信聊的人,马上就打电话过来了,问我怎么搞的?严重不严重?我说都好了,快三个月了。豪哥就说他是太忙了,公司事情太多,今年是有史以来最难的一年,以至疏于联系。言语之间多有抱歉的意思。又转了钱过来,我却是不敢要,我只怕自己欠他太多的情份,还不起。即便是他言语之间的抱歉都叫我心生愧疚。我何尝不是也没有常常问候豪哥。平时大家各自忙碌,逢年过节,百忙之中,豪哥总会记得把茶叶啊点心啊之类的寄些给我,我却是没有什么给他的,有时我看到喜欢的玩意儿,我自己买了,也想给豪哥买一个,但又怕这样的举动多了,担心豪哥的夫人会心生嫌隙,所以极少买什么送给豪哥。去年春节前夕,我让我哥腌了点鱼,直接寄到豪哥家去,豪哥连说谢谢。后来豪哥让他的副总送了一大堆东西过来,还有两瓶五粮液,大约是让我给我哥的。
我不知道我和豪哥同在一个城市好多年。与他同学三年之后他考上了重点中学,而我回乡。从此各奔东西。六年前才在同学群里重逢。进同学群也缘于豪哥。记得当时我回乡偶遇一个同学,也是多年不见。问及我近况,言谈之中她说起豪哥。她说:原来你和他在一个城市啊,前段时间他回乡与同学们聚会时,还问起你呢。于是拉我入群。自此,算是与豪哥久别重逢。这一别,近四十载!四十年,风华己逝,沧海桑田,我心中自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感慨。
电话中我说:我与你虽同学三年,但并无交集,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那一刻豪哥似乎非常惊讶,他说道:你说你和我没有交集?同学三年,你说没有交集?我可是一直记得你,穿一件格子衣服,长辫子,一双大眼睛…还有,《泉水叮咚响》…
是的,这是当年我喜欢唱的歌。我断然是忘不了,却难得他们也还记得,这同窗之间的赤子之情,着实温暖了我的岁月。关于这首歌,是个故事,是当年课堂上的事故,后续的一篇文字里有记载。这里不再赘述。
同学三年,虽与豪哥并无交集,但是,豪哥学霸一枚,我怎会孰视无睹。少年的豪哥,朝气蓬勃,总是昂首挺胸,一阵风似的从我课桌边掠过。他的傲娇,使得成绩平平的我,理所当然的敬而远之。
六年前,豪哥有事回乡,我也还没有离乡。豪哥说不如就近叫上几个你要好的同学,一起见个面。四十年哪,有生命中最好的年岁,也有生命中最难的年岁,而光阴似箭!离时年少懵懂,聚时必是两鬓染霜。我怀抱一束满天星,胆怯得好像回到了四十年前,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是我此生第一次送花与人。只觉得这样的礼节,才配得上豪哥四十年还不曾相忘的情义。
之后的六年,我虽与豪哥在异乡的同一个城市,但真正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不过三五次。豪哥实在是太忙了。
也不知豪哥病情是否有好转,发了信息也没回,想打个电话,想来想去还是算了。这世间,皆处红尘却如隔天涯的大有人在,不是隔山隔水,就是隔着俗世机缘杂念。谁都一样在劫难逃。
只愿豪哥早日康复,鬼魅不侵!如今我唯有祈愿,除此以外,竟也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