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我错了 (二)
文/天涯明月 (原创)
难道是我错了 (二)(接上文)儿子跪在外婆的灵堂前,一边烧纸钱,一边哀嚎,悽悽切切,愁肠百结。哭了一阵嘴里喃喃自语,像是对外婆诉说久别的离伤,也或许话别心底的私语,总之一副痛不欲生的神情。老婆和几个姨妈也被儿子感染了,都纷纷跪地失声痛哭。小院里顿时一片悲声四起。主事的几位长辈只好逐以拽拉劝慰,方才抽抽搭搭地平静了下来。
别人都停止哭泣站起来了,只有儿子虽然不再哭了,但仍不肯起来,静静的跪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外婆的遗像,看了又看。似有千言万语言犹未尽。看来外婆的离世,对儿子确实是一个心结,一时难以释怀。
总算捱到吃中午饭了,在他舅舅的劝说下,儿子才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步履蹒跚着进了房间,胡乱扒拉了几口饭,放下饭碗向他舅舅询问关于外婆去世的前前后后,听着听着又落下了泪,不住地愕惋叹息。最后他告诉大家,他要为外婆重新布置一下灵堂,以表达自已的一点孝心。别人还能说什么呢?他的两个舅舅特别高兴,我的心里也暖流融融。吃过饭我就拉着儿子去城里置办布置灵堂的东西,以满足他的心愿!
一路上儿子的情绪好了一些,话也多了起来,问这问那,如数家珍!他把自已的想法告诉我,他想为外婆设计一幅庄严肃穆的灵堂一一一活着不容易,走了要有尊严,风风光光,亮亮堂堂。他准备喷绘几幅换联,买许多纸花,再买一束黄菊花,还要把外婆的遗像喷在换联的横批中间,边上缀满花卉翠柏枝,听起来的确很不错,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我不住地点头应允。
到市里走走转转,按照儿子的意思,大多数东西都购买的差不多了,就差三幅换联还没做呢,眼看天色不早了,我催促儿子到我认识的一家广告公司做喷绘。刚要上车,前面的护栏边,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个50多岁的老头,老人一步三晃,前俯后仰,就像喝醉了酒似的。
以我的判断肯定是一个醉汉无疑。我急忙招呼儿子上车,我先把车子发动着了,打开车门,希望快点离开这儿。可儿子并不急于上车,而是紧盯着那个老头。这时那个老头一个趔趄撞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虽然没有跌倒,但额头上分明被树叉挂破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顺着眼睑流下来了。儿子的表情立刻变的急切起来,嘴里不停的喊着让他小心,已经迈出了脚步,准备要采取措施了。
我连忙熄了火,跟过来劝儿子:咱们还有事情要办,天马上黑了,人家要下班了…我这样劝儿子,其实内心深处另有隐情,大家都知道,这几年关于好心而帮助别人,反而被坑,被讹诈的例子不胜枚举。我是怕万一真碰到这样的人,在没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我们父子还真说不清楚啊。
儿子并没有理会我的告诫,依就引导那个老头,让他顺着人行道走。只听扑通一声,那老头已裁倒在树栏之中了。儿子大叫了一声,毫不犹豫的就想冲过去了,我顾不得多想,一把拽住儿子的胳膊。儿子劝我松开手,他只是想把老头扶起来,联系他们家里的人过来把他领走,不然很危险的。
我以我的老经验反复跟儿子解释,紧紧地拽着儿子的手臂,一点也不敢松手,父子量就这样僵持着。那个老头就像掉进井里的一头熊,在种着树的方形水泥池子中,摸爬滚打就是起不来,头上的鲜血已经模糊了黑黢黢的脸颊,那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吓人。
一看到这个情景,我把儿子的胳膊抓的更紧了,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声,用力一摔,把我的手摔开。跑过去蹲在老头的前面,把他扶起来靠在树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餐巾纸,扶在老汉的额头上。一遍遍攀问老头家里的电话号码。
我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只好懊恼的站在一旁。这时有路过的行人停下来驻足观看,他们用异样的目光盯着儿子,询问我怎么了。我只好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的为他们解释。越解释大家越怀疑,有人已经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可儿了一点也不理睬,伋就不厌其烦地问询老头。
终于儿子好像从老头的嘴里问到了电话,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那个老头靠在树上嘴里不停的念叨,一只手捂着脑袋上的纸巾,另一只手比划着给路人解释!儿子打完电话,一边安抚,一边扶着老头,生怕他再一次跌倒。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一辆白色轿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好像是小两口。男的二十七八岁,帅气阳光。他急忙走到儿子的跟前,边道谢,边抓住儿子的手,显的很激动。女的蹲下身扶住老头,即惊恐又心疼,拿出丝巾给老头擦拭。儿子不好意思地回应了一句,催促他们俩一起搭手把老头搀扶进车里。
临走前小伙子再一次抓住儿子的手,又是道谢,又是鞠躬。我越看越生气,怪儿子多管闲事,把自己的正事给耽误了,就没好气地朝儿子吼了一句:
“咱们干啥来了,现在喷绘店早就下班了,你说咋办吧?”
儿子也不搭理我,微笑着和小两口说话,教他们如何预防老人喝酒出事。听了我的话,那个小伙子重新抓住儿子的手,高兴的对他说,你们要做喷绘啊?怎么不早说,他家就是经营广告装潢公司的。
小伙子不由分说把儿子拽上车和老头坐在一块,并招手让我跟他们的车子走。就这样我跟着他们的车,一前一后到另一条街上,在一个写着金龙广告牌的门前停下。天已经有点黑了,小夫妻俩热情地把我们迎进房间,请我们坐下,把老头按顿在橙子上。
巨大的办公间,喷绘设备一应俱全。那女的手脚麻利地打开了电脑,这些工作对他们来说是轻车熟路,没过半个时辰就搞定了,他们把喷好的三幅换联,小心地包装好交到儿子的手上,儿子把早已准备好的300元钱放在电脑前,准备离开。
女孩眼尖手快,一把抓起钱,重新塞进儿子的手里。两口子你一言我一句,感谢儿子帮了他的父亲,要不然后果难以预料!这时候我才从他们的言谈中知道:老头是小伙子的父亲,因为孤身一人,经常喜欢和老朋友打扑克聊天,喝点小酒,但从来没有喝高过,谁知道今天喝大了,出了这事,幸亏儿子通知了他们,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要钱呢?
儿子还想推托,小两口急了,小伙子指着沙沙发上的老头对儿子说,别再客气了,他们还要陪老头去医院包扎伤口呢,时间来不及了,儿子只好做罢。两个人互留了电话号码,加了微信。然后客气地送我们出来。
天已经彻底黑了,昏黄的路灯泛着清冷的光,我开着车混杂在车流之中,缓缓前行。一路上儿子一句话也不说,我的心里很矛盾,很内疚,很纠结。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是我错了?
难道是我错了 (二) 难道是我错了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