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死亡事件】自杀的轮椅人（一）

      若芷每天上学要穿过门前那条小巷，很狭窄的小巷。小巷里挤满各类小吃店、杂货铺，还有一个菜市场，总是熙熙攘攘，喧声哗语。

      菜市场里水产铺占了大半，小巷石板路总是湿漉漉的。

      小巷里有许多住户，皆低矮老旧、阴暗潮湿的房屋，显然是城市不断扩容后的城中村。若芷就住在小巷东头，正对着一条大马路，680路电车总站点就在她家门前。

      一辆辆电车，把来自小巷的许多步履匆匆的身影送走，晚上再拉回，又消失在小巷里。

      若芷门前是一家饭店，正好在马路与小巷的犄角上。每每上学放学，若芷像条泥鳅一样穿行期间。穿过这条小巷，再向西南方向拐到一条干净的水泥路上，走二百米，就是立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的大门，她的桥梁小学。

      在小巷拐角的一个旮旯里，那里住着一对母子，据说儿子三十多岁，他总是在轮椅里，清冷苍白的脸庞，空洞冰冷的眼神，那对眸子，就像是被什么粘稠的东西给粘住凝固一般，空洞冰冷得像利刃。

      若芷从那走过，总感觉被盯视，更不敢去直视。

      如果可能，若芷情愿乘车，也不愿走那条小巷。

      某天一大早上，一阵干哑的撕嚎破空而起：

      轮椅人自杀了！

      围了好大一圈人，围观者众，若芷奋力从坚固“”围墙”中穿行，边透过细缝朝里面瞅一眼。

      里面有抚慰老人的，就是那位圆脸老太太，见人总笑呵呵的。此刻则绝望地哭天抢地。还看到一张担架被抬出，担架上铺了白布，白布下就是那轮椅人？

      感觉到死亡气息“”嗞嗞”往外冒，冷气森森，若芷从人丛中逃之夭夭。

      到学校已晚，教室门口喊声“报告”，是班主任、语文老师，瘦小的李老师，更年期症状是变化版唐僧，超强的唠叨功，对若芷的印象还不错，只轻声说了句，“以后不能这样了”。

      多亏不是闻声色变的数学陈老师，她声音高亢，手疾眼快，手里总有根长教杆，会频繁且有力度地落到人身上、头上。

      而李老师多用唠叨功，还会有轻飘飘的教杆功，最狠的一次，是用铅笔猛戳一男生的头皮，戳出了好几个小血洞。

      那是班上一歪脖子男生，木木讷讷，不论哪一方面，都排在尾巴末梢上。这样有力度的铅笔功，若芷只目睹过那一次，还是缘于体育老师的告状，这一幕就发生在体育老师面前。

      那次李老师让他必须叫家长来，结果来了一身材瘦小的老头，同样的歪脖子，同样的木木讷讷，说是爷爷。

      爷孙俩的歪脖功夫太强大，直接碾压了李老师的唠叨功。李老师憋屈之下对全班发功，满满的恨铁不成钢与痛心疾首，挤爆了整间教室。

      两位老师每日上下班要经过若芷所在的小巷，或许知道轮椅人的自杀事？若芷又有些窃喜，收到来自老师的理解。

      其实，小小若芷总感觉轮椅人迟早会出事。以后的日子，上课便偶有走神，生出几许自责。

      毕竟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为什么之前有这种对死亡的预感呢？歪脖子都能活成爷爷辈，还能养育出歪脖子孙呢，轮椅比歪脖子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