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少女的烦恼·三
青春期少女的烦恼·三
“这都是二十的姑娘了,可别像以前那样蛮横不讲理了。”
十五的晚上韩非打着灯笼领她出来聚会。宫里头到底是不如外边好玩,经他带进花楼几次,她也对此深感兴趣。
“我哪有不讲理。”一边嗔怪着哥哥,一边随他推门进屋。
侍女正在调琴,看样子是有人刚点好曲子,他们来得不算太迟。
她一眼就找着了卫庄的位置,慢慢走上前挑了个跟他斜对着的位子。红莲戴着那对耳坠,又怕不好意思,特地散起头发挡住。
坐下后她下意识地摸上脑后的发丝,刻意分出几缕打上前来。奈何卫庄还是给看见了,舔了舔嘴唇,不动声色。
他在想些什么?
红莲猜,过一会儿又觉得无趣,同张良到一边讲白话。眼睛时不时瞟向他,又快速掠过。“卫庄送的你呢,你那是醉的不成样子。”她突然想起前天的事情,让张良这么一提醒,一下子不去看他了。
“啊,是那么的吗?那我岂不是很失态。”忽然脑子里有东西一闪而过,脸上发烧似的,她低头转弄一下腕上的手镯,不由得深叹口气,兴致全无。
过寿那天她记得卫庄来过,不然也不会有耳朵上那对坠子了。可她记不清之后有什么事,比如,模糊的记忆里两个人在花树下是否亲吻过。
有过吗?
好像是有的。可是卫庄从不会做这样的事,怎么看也不想。那么,大抵是自己醉酒后做的一个春梦。
看着一边同哥哥掰手腕的卫庄,红莲这样想。曾经在他消失的年日里,她也不是没做过诸如此类的梦。
韩非最终还是没能比过卫庄,一番笑闹过后,不知有谁提到卫庄新扩的将军府。一干人还从未看到过,于是软磨硬泡地让他带他们去。
他不多邀客进府,所以府里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倒叫李并一时忙不过来。
张良跟红莲难得不一起闹腾,坐在厅堂里看书的看书,练字的练字。只有韩非一个人在逛完大半个宅子后回来说还要住上几天。
她一面执笔临摹着一版字体,一面听他说那园子有如何如何精致,比东宫还奢侈。许是坐得乏了,不留神漏了滴墨在纸上。
分分晕开,稍沾毁了她刚写好的字,有些惋惜。
环儿瞧着眼色,上前拉她往外去玩。红莲又同她亲近不好推辞,果然起身,准备舒展舒展。
他新扩的园子着实是大,卫庄又不常回来,也不知弄成这样是给谁赏的。
走至一座湖心亭时,红莲觉着头上湿凉,抬眼一看,竟是下了雪——很大一场,要比他回来的那天还大。
“殿下还想去哪里?”环儿握着她的手,缓缓道来。“我记得前几天也落过雪的,怎么不见你们府里有迹象?”
她这样一说,环儿答不上来。
红莲没再往里走,在亭子上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事实上这座园子的最深处是有个小岛的,模着韩宫的那个。
卫庄没给他们定什么规矩,但每次下来的命令又总是令人费解。
他不愿人接近书房,就算打扫也只是在外屋,再比如,他总是能对着一处地方望上许久。
“将军让把雪扫干净的,”她想了好些时候,才这样说,“不让留一点。”终归不过一句这是将军的意思。
“殿下可别再往前走了。”
她忽然拉住红莲,提议掉头。红莲望去,前边也没什么。一间只点一盏灯的屋子,怎么就不让去了。
红莲拂开抓在她袖上手,执意要过去。
那是她第一次见着有敢违背意愿卫庄的人,环儿挑明了跟红莲说将军不准人过去,她到更加往里走了。
“我就进去一会儿,一会儿,马上出来。”
面前的人回头笑意融融看她,眨眼的功夫就从环儿的手里溜走了。大雪夜里无声无息,树架上的花被风吹落。
她像入了定似的,一动不动。
大门紧闭着,红莲只好翻进去,听闻别人说过,这里是卫庄经常来的地方。她在屋里到处浏览一遍,什么也没有。
想必是平日里办公来用的,所以才不放人进来。
“殿下?”
“殿下看见些了什么?”
环儿未移寸步,远远的,看见她缓缓行来,站在重重花影之中,红唇紧抿。
后来隔了很久她才知道,红莲并非是因为公主身份而去触碰底线。
她最终也没有告诉环儿她看见什么,只是在回去后突然沉默起来,整日深思自己寿辰那天的事。
直到一次张良送来一幅挂画,凉风拂起她发间的红绸带,红莲又忽地不再想这些事情。
他们被准许进书房打扫的那日,雪正大晴,屋外一点雪迹也没有,连消融都不曾存在过。路过新园时,湖心岛上的树苗长得极快。
她斗胆进里屋整理,无意间碰倒一个花瓶,书架上空出一个暗格。
环儿吓得不轻,颤巍着手将里面的盒子取出。她看见一张张不同姿样的画像,一下子满足了自己多月来的好奇心。
那画上的人都是同一张脸,过分明艳。
管家经常说,将军喜欢对着一处地方望上很久,书房里有些不给人看的东西。
她想起那日夜晚,立足于花影之间的红莲。大抵她也看到了这些。
最后韩国覆灭,红莲依旧未提偷溜进卫庄书房的事情,而环儿也早已死在刀口之下。
关于卫庄是否亲吻她的问题,在她成为赤练了也未弄清过,但她清楚一样
——自己年少时无心画的一张小像,被他本人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