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诗—“在轮下”哀歌

【九洲诗词】
1.黑塞：
我的琉璃球呢……
父亲为什么没有把它和我葬在一起

2.父亲赫尔曼：
我的孩子，我的黑塞
你永远是那么的少言寡语
无论在哪里你就像一颗移动的孤树
你的眼睛是明亮、清澈的
你的眼里有个世界
就在眼睛的后面
遗憾的是，我看不见

我的孩子，我的黑塞
你有着日耳曼人的血统
生活在野兽出没的黑森林
而你的身躯却是如此的弱不禁风
这个世界供养着你
而你兜里却揣着自己的琉璃球

你对拉丁语有着前世的熟络
希腊语的词汇你亦如数家珍
你的身体里栽下了几何学的种子
当碰触知识的瞬间，你的眼中泛着光
你的灵魂潜游着，蠢蠢欲动
嗅着彼岸世界的光辉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沉默的你
竟然会踏出偏僻的斯瓦比亚老家
就如轻松踏过咱家的门槛
而仰望着眼前毛尔布隆的塔楼、教堂
那一刻，神学院的大门为你打开
光就像急迫的洪水一般
从渐渐打开的门缝中向你我涌来

我的孩子，我的黑塞
当我独自一人返回斯瓦比亚
路上我一会开怀大笑，一会泪流满面
思付着，当我回到咱们的店铺
如何应付那些笑容满面的邻居
如何表现出谦逊、淡定的神态

几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
我想象着你金黄的头发或已抵达我的眉宇
而我却收到一封封校长的来信
你与坏人尼采为舞
堕落、萎靡、抑郁
我的胸膛被戳出一个个窟窿

你我又回到了在斯瓦比亚的生活
你像雨中孤独的雕塑
我每时每刻为你伤心
也为邻居的目光所苦恼
适当的机会，我劝你收好琉璃球
拿起铁匠铺的锉刀

直到你一夜未归，我面对着的你
蓬乱的头发参杂着树枝和淤泥
惨白的脸庞透着你出生时的稚气
你的葬礼按部就班地进行
我的身体撕裂开巨大的裂隙
无法愈合，疼痛和麻木搅和在一起

2.诗人尼采：
我的挚友，我的情人
我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灵魂
边幅不修，头发如杂草恣意地蔓延
我奋斗的终点竟是这冰冷的神学院
一个个教职人员像行走的僵尸
而你，美妙的黑塞
你有着和我一样纯美的灵魂

在这哥特式的建筑里
我的放荡带来了涌动的生机
虽然教授们眼神充满愤怒
同学们的眼神怯懦而茫然
我怪诞的而喜怒无常的行为
却是他们存续下去的养料

当你，我的挚友—黑塞
与我结伴而行时
我便认定了你，你是我的同伙
我张扬，你内敛
但我清楚地知晓
你我皆是不本分的人，皆是先知

我时刻担心你误入歧途
在通往神圣之路上步入黑暗
我时刻敲打着你，总是围着你絮絮叨叨
让你板结的心脏生出些裂隙
哦，我的挚友，老实人黑塞
咱们并肩而行
虽然我已被他们扫地出门

4.初恋梦露：
我可爱的小男孩，黑塞
你是我所遇男人们中特别的一个
那天在叔叔家自酿啤酒花
我就盯上了你，就如你时时偷窥着我
我虽然到处乱飞
但我用一根丝线牵引着你跳动的心脏

直到夜里，在丝线的引领下
盈满着爱的波光的你，来到我的面前
你我之间的篱墙是黝黑的
而夜晚的圆月是明亮的
我的手伸向你
让你的脸颊在掌心摩挲，让你一点点地亲吻

在我的眼角余光的暗示下
你翻过篱墙，随我来到梧桐树旁
你我就像摇曳着的柳枝
彼此纠缠在一起
直到你突然心生胆怯
仓惶而逃，我发出鄙夷的叹息

5.修鞋匠白行：
这个孩子的灵魂是多么的美好
可我是低俗的修鞋匠
我想给他带来纯洁之光
我的身体却散发出汗臭的味道
他每次对我报以善意的客套
但他的心也能感受到我的质朴与真诚

6.琉璃球：
斯瓦比亚的黑森林潜伏着飞禽走兽
哥特式的教堂到处漂浮着魑魅魍魉
而在黑塞老爹的家中
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球
与朝阳的光辉彼此相应

7.路人：
路人们听当地人娓娓道来
这里曾经有一位堕落的天才
他曾去过圣殿
后来带着琉璃球被逐回人间
后来成为不称职的铁匠
后来醺酒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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