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今年春节期间，和弟弟去家乡小镇打点年货，在一个巷子里的一间杂货铺，巧遇初中班主任K老师，他教了我们三年的语文，也带了我们三年的班主任。当年他对我很关照，让我住他自己学校里的房间，以便我安心学习。我跟他打了招呼，握了手，分了一支烟。虽然我并不抽烟，但回到乡下，每次都准备了香烟，见到熟人就分支烟，不然人家会觉得你很小气，有时还看烟的好坏呢，以判断你在城里混得怎样。

K老师问我是不是还在广州工作，我说是。接下来，他马上问我能拿多少钱一个月，我说不多，没说具体数字。他又说，万把块钱有吧，我含糊地说，差不多吧，杂七杂八加起来。然后他说起班上另外一个W同学，在武汉某所著名高校教书，都教授、博导、副院长了，混得不错，我说是，班上最有出息的就是W同学了。当然，我想他比我更清楚，班上还有几个开厂做生意的，身家已然不菲，虽然读书成绩很一般，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成功。绝大多数初中同学之前多年未曾联系，我是前两年才知闻一些同学的近况。K老师长年在家乡教书，业余做点小生意，自然了解得比我清楚。

这样的对话自然令人不舒服，这自然有我在大城市混得差的尴尬；况我本来以为他作为老师，不至于像一般乡民，一说话就谈一个月能拿多少钱，一年能存多少钱，是否买房买车，多大房什么牌子车等，而他，一见面竟也对多年未见的学生劈头盖脸就问待遇，这实在有点出乎我意外，我只得苦笑，匆匆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忙了。后来也便释然了，经济大潮早已席卷神州大地多年，对金钱名利的追逐早已渗透乡村，物欲裹挟之下，谁也没法脱俗。如今每次回到乡下，村里人说的都是谁谁挣多少钱，建房买楼买车的事，城里其实也差不多的，大家都在想着怎么赚更多的钱，炒房炒股炒基金炒外汇炒黄金，但不至于如此赤裸裸地打听别人隐私，不顾及别人感受。

如今时代，人人都在谈钱，这并不可耻，钱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所以，还是努力挣钱吧，荷包充实了，有人跟你谈钱的时候就没那么伤感情了，也就不那么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