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吃烂糊面啦!
医生查房说,两天没有发烧,可以吃半流质了,我为感到妈妈高兴,忙追问 :“能吃粥了吗?小米粥可以吗?”
“都可以,但要注意,不能吃太饱!”
“嗯嗯!”我边点头,边朝妈妈看,见她躺床上,两眼放光,情绪激动:
“我能吃粥了?不用喝稀薄(无锡话很难表达)的这米汤了?”
“是啊!昨天吃米汤的时候后,是谁说,这米汤好香啊!”
“可是,吃不饱喔,还老小便!”妈妈决心把米汤打入冷宫,理由也很简单!粗暴!我现在亦能理解男人是怎么见异思迁的,选择面广,身体结棍啊!
“妈妈,我去问一下能不能吃烂糊面,那是咸的,有味道,还有青菜呢!”
“烂糊面,我以前都不要吃个窝!”妈妈有些迟疑。
我可不管,今天喝了有味道的小米汤,啧啧咂嘴的是谁?我深信,一口烂糊面,一定能让妈妈狼吞虎咽,豪气冲天!
于是,就屁颠颠跑去护士站:“对不起,我咨询一下,医生说我妈妈能吃粥了,烂糊面能吃吗?”
“没有油的,可以吃!”护士略加思索,平静地回答我。
她的平静激起了我内心的涟漪,我乐呵呵傻笑着回到病房。脑子却在疯狂乱转:马上就是晚餐时间,到明天晚上都预定的是米汤,怎么去换烂糊面?
有时候,没有多余,脸皮厚都没有用!我托着饭盆,左右张望,见人不多,就低声细语:
“不好意思,医生刚刚说我妈妈能吃粥了,我妈妈订的米汤能换粥吗?”我的视线其实一直黏在那盆没有油的烂糊面上。
“我看看,一两,三两,五两……好像粥不够了,烂糊面可以吗?刚才有人退了……”
“我要!我要!”开玩笑,姐姐我要的就是这玩意儿!真是阿弥陀佛!我在心里上下左右统统拜了一遍:“谢谢!谢谢!”
我把“美女”那俩字咽了下去,人到中年,开始不打诳语,就突发一种急疹:比我漂亮的,我才会称别人“美女”!讨嫌吧?
我捧着碗,一路小跑(我想一路狂奔来着,可我已经在7月因为大意,摔伤至骨,不能再这么毛毛糙糙),到达妈妈病榻前:
“妈妈,你看!我打到了烂糊面!我把床摇起来,你坐了吃!”
“好!”妈妈还是比较平静的。
可一勺面塞进嘴里,妈妈的眼睛都瞪圆了,那个常常懒洋洋闭着的左眼也上岗了:
“这个烂糊面好吃道!”妈妈就说了这一句,后面就成了雀巢里的小鸟,高频率地张嘴。
“你不是不喜欢吃烂糊面的吗?”
“你饿几天试试看!”妈妈满足地叹了口气。
“好了,医生说不能吃太多!”
“再给我吃点嘛!好吃的!”
突然,忆起初一的时候,到妈妈厂里洗澡,回家天都黑了,肚子饿了,闹着要吃馄饨,小笼包,妈妈已经买了熟食猪舌头,让我吃。
我一想到猪嘴里卷着的那条长舌,就觉得恶心,死活不肯吃,犟
到火车站的站台上,我饿得头晕眼花,腿发软,眼睛都看不见东西了,妈妈焦急万分:
“茜茜,现在妈妈也买不来小笼包,要不你就吃口肉,不然你这样要死的啊!”
我想说,死,我也不吃!
可刚张口,嘴里就塞进一块肉,咸淡适中,喷喷香,还有嚼劲儿……
“妈妈,这是什么,好好吃啊!”
“就是你死活不要吃的猪舌头啊!”
“………”
多年以后,我戒了一段时间荤腥,但看到猪舌头却还会嘴馋,要吃上几口,迷上了这个味道,戒都戒不掉。
呵呵!今天,我喂妈妈吃她不喜的烂糊面,我自作多情地猜:妈妈会不会也迷上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