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欢】定风波 01

2017-08-18  本文已影响0人  d530f348fdfc

*《西涯侠》的另一种后续可能

*昊欢

*《西涯侠》里没有老孔和惠子妹妹是一件非常不科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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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西涯潜入元教,同秦欢大战元教教主秦朔。谁料秦朔武功高强,秦李二人节节落败,迫于无奈,秦欢假意以身祭剑。后靠意念破除祭剑迷阵,秦李二人联手,击败秦朔,可二人仍身负重伤,尤其是秦欢。元教一战之后,消耗殆尽神农玉的治疗之术,秦欢依然昏迷不醒。秦双将昏迷不醒的兄长转入滴答派内,深夜急求薛神医上府,诊治一二。这才有——薛神医引出云梦大泽,秦双西涯送别秦欢。再说秦朔死后元教大乱,左护法下七情魔人叛逃元教,昆仑冰川自立门派。武林联盟派出精锐剑客前去剿灭,无奈妖人身怀奇术,精锐剑客九死一生。

1 云梦大泽

海上有蓬莱,内陆有云梦。

云梦大泽,滔滔无边;云梦深处,小洲相连。

其中一洲隐居药王一门,世代行医救死扶伤无数。

01

秦欢昏迷了整整半个月,秦双觉得再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就托了原先元教的旧关系找到了曾经替她父亲诊治的薛神医。自上回西涯秦欢大闹元教过后,元教可谓是群龙无首——教主身死,少主昏迷,若非秦双把她身在滴答派的消息透露给左右护法,左右护法或许还会以为他们的元教圣姑也下落不明。

虽然左右护法稍加知情,可不代表元教上下教徒仆从人人皆知。

秦朔死后的没几日,灵堂刚在元教内布置好,左护法手下的七情魔人便又在教内兴风作浪挑起事端。有的说,他们是想自立为王;还有的说,他们早就动了叛逃元教之心,想要临走前彻底扼住元教的喉咙,让昔日大教再无喘息之机。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每隔几日便会有飞鸽传书将元教的大小消息传到秦双手里。

秦双也是分身乏术,恨不得找寿长老寻个可以将自己一分为二的法宝。一半前往元教主持大局,还有一半,留在滴答派照顾昏迷不醒的秦欢。

可寿长老哪里还有这等法宝,他如果有了这种法宝也不至于当年为苍穹派看管玄环玉洞的时候两地来回跑。他捏着胡子,也觉得秦欢这样每日昏迷着实不是个法子,便想起了一个人,元教的薛神医。

找到薛神医对于秦双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她找来了薛神医,也很快送走了薛神医。

原因无他,只因薛神医诊脉过后自知自己学识浅薄无法唤醒少主。

不过他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他向秦双提起了一处地方,或许在那里,可能有救治秦欢的法子。

02

薛神医提到的地方乃是江湖内人尽皆知的云梦大泽。

传言,云梦大泽常年云雾缭绕,内有小洲若干,最为江湖人所知的小洲曾居住着药王。说起这药王,也是位脾气古怪的能人异士,他只收六十位最为危重的病患,按照造访云梦大泽的顺序被安排在小洲上的天干地支六十号别院里。一旦小洲上的六十个别院住满了病人,那他也就近期内不再收治新的病人,直到有人重伤痊愈离开云梦大泽。

这是规矩,就连皇亲国戚前来求医问药都无法打破的规矩。

话说几十年前,皇室内斗,琅琊王重病,前来云梦大泽求医问药。可云梦的上一任摆渡人眼见琅琊王一身贵气尚能行步便觉并非重病,于是,摆渡人根本没有靠岸,无声地遣了琅琊王。琅琊王回到魏州没多久,武皇命丘神绩讨伐他,还没等丘神绩的大军抵达魏州,琅琊王已暴毙于家中。

这么看来,好像正是一甲子轮回之前的旧事。

既然药王只收六十位最为危重的病患,那么这判定病患病情轻重缓急程度的重任也就落在云梦的摆渡人手里。摆渡人是个老者,望闻问切四诊之中精通望诊。常常隔着云梦大泽上的水汽远远窥见病人的形态,就可知这个人的病情。江湖中人私下常常说起,这位摆渡人若是哪日离开云梦大泽只身行走在江湖之上,也怕会成为一届名医。

这话若是落到曾有幸在云梦大泽九死一生的侠客耳里,定会引来嗤嗤发笑。那摆渡人又怎么会离开云梦大泽,他的命就是药王救下的,无论生老病死,都将是云梦的人。

更何况,曾听摆渡人说起,他自己曾经假死转移视线,十几年前他的女儿过世之后,又重现江湖,曾在洛阳找人算命。算命的瞎子掐指一算:上坎下震,得天而沐雨。他若是想寻得爱女,那必定得去一个常年烟雨蒙蒙的地方。也不知是否这算命瞎子开了天眼知了天命,还真让她给说准了。摆渡人身负重伤,几经辗转来到云梦大泽,被外出游历的药王救下命来。

03

一般来说,过了每年的梅雨季节,前来云梦求医问药的人就渐渐多了。这种状态会持续到红叶布满山谷,直到天气渐冷,呵出的白气可被人察觉。那接下来求医问药的,可就是真真正正身患重病想来云梦求条活路的了。

这年夏末,秦双和西涯架了辆马车,从滴答派身处的中原腹地一路南行,绕过少林晨鼓暮钟,渡过瞿塘峡紫斑牡丹。好不容易到了云梦,又见云梦周围的村落里开了不少客栈。跑堂见他们二人带着马车,里面还隐隐约约躺了个人,心里明白大半。也是了,这就是个临近云梦的小地方,如果不是每年有那么多人不死心地跑来云梦求医问药,他们又怎么会滋养出一个产业。

所有家属都是信誓旦旦的来,可真正得偿所愿的返的,又能有几个?

“小二,给我们来三间上房。”秦双把银两拍在桌上,可小二只是耸耸肩,道:“这位小姐,我们只剩下两间上房了,要么你们挤挤?”“你可知我们是谁?”秦双听了很是诧异,还以为是钱不够,想着又从钱袋多拿了些。小二皮笑肉不笑,他虽不认识眼前的妙龄女子是谁,不过他也知道能来云梦求医问药的可都不是善茬。他忙跟秦双赔了个不是,指着周围几桌的客人,悄声道:“您是谁恕小的有眼无珠,可您瞧瞧周围这老几位……点苍派的大师,少林的方丈,皇城里的王爷……哪个又是好惹的主儿呢。”

秦双无奈,只好折回马车跟西涯通了个信。这是他们在云梦附近找到的最后一间有空房的客栈了,无论如何也只好在这里将就着。西涯心里有点别扭,三个人两间房,他是不想跟秦欢睡一屋,可是他要是不跟秦欢睡一屋那双儿肯定打算衣不解带照顾秦欢去,到时候他这边又得跟山西的醋缸打翻了似的味儿大。

这不是还剩一个排列组合办法么。

“双儿……我……”西涯看着秦双笑得不怀好意。

秦双太了解他了,他动动眼珠子秦双就知道这人肚子里憋着什么坏。“你再敢多说一个字你就今晚睡马车上。”她拍了拍西涯的脑袋,让他赶紧进马车搭把手把秦欢给抬下来。否则再在外面多耽误时间,那最后的两间上房也没了。

次日一早,秦双西涯在客栈里匆匆吃了点煎包烧麦,想起楼上还躺着位至今不醒的小祖宗,秦双拍拍手跑到后厨,找厨子要了点米汤准备灌进去。秦欢这些时日清瘦了许多,原本就不胖,再加上昏迷不醒无法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只能靠着秦双和西涯每日想着法子灌些流食。可流食就算做出花来,那也毕竟只是流食,长此以往下去,只怕人还未醒,先害了病。

一天天的清减,看在西涯眼里,也格外不是个味儿。更别提有时灌完流食后秦双坐在床边一声不言语,啪嗒啪嗒往下直掉眼泪。

他还记得昔日在侠考镇里不可一世的秦欢,擂台上四两拨千斤将他打倒在地。可就是曾经这样一个快意恩仇纵横天下的少侠,如今没有生气地躺在床上,一点意识都不剩。

这日秦双刚给秦欢灌完米汤之后收拾好碗筷准备送回后厨,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眶红红的,她本以为这个时候后厨除了厨子之外不会有其他人,也就没多加在乎自己的一脸伤心。不成想,她在后厨门口撞见了个小姑娘。

小姑娘看上去同秦双差不多的年纪,或许比秦双还小上几岁。她穿着件白色的袄裙,戴着银璎珞,走起路来当啷作响。她的下裙上绣着不少粉紫色的花,秦双不太认得这些花花草草的种类,只是隐约觉得这裙子上绣得花像海棠——侠考镇树上的些淡紫微红,微风徐徐,落下几瓣残香。

那小姑娘一手提着个燕子风筝,一手用油纸包了两个包子,包子是梅菜扣肉馅的。她一边走一边吃,开心得不忘哼着歌。

秦双见有人过来,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侧身让出一条道路,寄希望于自己这般失态不被外人看见。

谁料那小姑娘都已经快要走出后院了,可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扭头又走了回来。紧接着,秦双便看见一张放大了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小姑娘惊呼出声:“姐姐,你怎么在哭啊。”

兴许是小姑娘心思纯,能想到的安慰人的法子就是把自己喜欢的分一半给眼前的失意人。她有些不舍得,可还是从油纸包里分了另一个包子给秦双。秦双见了那包子,噗嗤笑出声来,她摆摆手,告诉那小姑娘自己吃过早饭了,这包子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那姐姐你为什么哭呀。”小姑娘拉着秦双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又问了句。秦双见这小姑娘也不像个坏人,便将秦欢那点事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她反问那个小姑娘,“见你这穿着也是非富即贵的,可鬼鬼祟祟跑来厨房,莫不是趁家人不注意偷溜出来的?”被抓到尾巴的小姑娘傻笑两声,兴许是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三下五除二地吃完包子,撂下一句安慰的话后,就跑得不见人影。

小姑娘刚走没一会,一位红衣女子急匆匆掀开布帘,往后院探出个头来。在红衣女子身后,掌柜的赔着笑脸解释着:“红姑娘,人真不在我们这。您呐,赶紧回渡口寻寻,说不定正跟着雷阿公在码头哪家铺子里吃虾籽面呢。”

04

码头上聚了不少人,多半是来求医问药的病人和家属。

西涯赶着马车混迹其中,马车里睡着秦欢。日头快到晌午,眼前浩浩荡荡的水面上别说是云梦的摆渡人,就连一艘往来的船只都不见影。秦双有些饿了,便嘱咐西涯在这边看着,自己跑到附近的铺子买点吃食回来。她买的是热干面,捧在手里热乎乎的,暖心又暖胃。她刚付了钱还没等面出锅,只听见码头传来一阵喧嚣,定睛一看,原是水雾之中显现出一位蓑笠翁,撑着浆,摆渡而来。

摆渡人在水边徘徊了一会,眼睛定定透过斗笠落在西涯身后的马车上。西涯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身旁的其他人抱拳恭喜才意识到这回真是走了大运,没想到来到云梦的第二天就被摆渡人选走。他连忙回头叫秦双过来,两人从马车里架出秦欢,等到摆渡人的船驶近些准备登船。

秦双一见此景,顾不得还未拿到的面,连忙使了小轻功往水边奔。两人合力把秦欢送到乌篷船上,乘着摆渡人的船荡在水里。水汽厚重,没过一会就看不见码头上的人和景。西涯不禁好奇,坊间都说这摆渡人可以在几十米之外望见一个人病情的轻重缓急,可这水面上明明有这么大的雾气,别说是个像摆渡人一样的老人,就连他这种青年男子也很难觉察到什么。

“阿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秦双给秦欢喂了点水,同摆渡人闲谈起来。摆渡人说自己姓雷,让他们管他叫雷阿公就行。

西涯是个认死理的人,显然雷阿公隔着那么远就能看出秦欢病情的这件事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跑到船头,同雷阿公攀谈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旁敲侧击着雷阿公是怎么看出来的。

雷阿公倒也不觉得他烦,反正摆渡在水面闲着也是闲着,就同他多说了几句。他说:“老夫这双招子很久以前就不太利索了,所以药王从来就不是教老夫用眼睛去看病人,而是用心去诊。这位公子很显然气聚不全,否则也不会至今昏迷不醒。老夫寻思着,这码头上的众人,无论是被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伤到还是中了鹤顶红断肠草,那总归气聚,一时半会散不掉。可这位公子的气,再拖下去,可就要散了。”

西涯沉默半晌,只能说云梦就连眼睛半瞎的摆渡人也是眼光毒辣不凡。这还只是个摆渡人,他不敢想象云梦深处的神医又会是拥有怎样逆天改命之术。

05

几年前,药王仙逝,药王的医术再高超,那也毕竟只是肉体凡胎,难逃生死大限。药王仙逝后,云梦的病人就全部转给了药王坐下的小神医手里。江湖上对这位小神医的传闻可谓是神乎其神。有说这小神医是个鹤发童颜的精怪,也有人说小神医就是个不过碧玉年华的少女。

虽传言众多,可没有一句质疑小神医的医术不如昔年药王的。

所有经由小神医手痊愈的病人无不夸赞小神医是一根银针,活死人,肉白骨。

话说回来,虽然云梦现在的主治是那位小神医,可也曾听闻药王原本是想把云梦整个传给自己座下的大弟子。可那大弟子压根就不想留在云梦治疗那六十个危重病人,她在药王大丧结束之后,趁着月黑风高,离开了云梦,将摊子甩给了小神医这个小师妹。云梦也曾派人出去搜寻这位大师姐,可派出去的人就像投石入海,别说是找到大师姐,就连半点传闻都未曾打听到。

大师姐像是从江湖上蒸发一般,断了音讯。

说起这云梦大泽的徒弟,多半是附近被收养的孤儿。

药王在时,每个孩子的名字都是一味药——大师姐来自青州孔家,自幼体弱多病,其父同药王是旧相识,于是就将这个女儿托付给药王。药王大笔一挥,给这位青州孔家的小姐换了个名字,叫连翘,希望连翘这味药能够护住她的心肝胆脾四经。

类似,云梦的管事名叫红姑娘,她并非姓红,只因“红姑娘”这三个字也是一味药名。红姑娘小的时候在小洲后山采药,偶然间捡到了个婴儿,婴儿不哭不闹,见了红姑娘只会笑——这便是后来的小神医。

小神医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按理说除了病人和家属不会有人抵达小洲,更别提怀有身孕的孕妇了。小神医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出现在了后山一片白芥地里,时值春天,地里开着淡黄色的小花。药王见这孩子讨喜,又被红姑娘发现在白芥地里,便给人取名叫白芥子。

起初,红姑娘还觉得这孩子来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芥蒂了好几日。后来眼见着药王在白芥子到来之后,逐渐展颜,也就心中暗暗发觉这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只不过,白芥子的到来未免也太过离奇。人么,总是会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而心存防备。

06

船行了半个时辰,这才隐约窥见陆地和码头。小洲上的码头同附近村落里的码头完全不一样,没有叫卖的喧嚣,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只有遍地荒草,野蛮生长。

雷阿公似乎察觉到西涯心中所想,开口解释道:“这可不是杂草,这都是药材。”云梦不养闲人,同样,云梦也不种植没有药用价值的草本植物。秦双看着空荡荡的码头犯了难,单凭她和西涯两个人将秦欢架上客栈二楼还是没问题的,可若是让他俩把秦欢弄到小洲上的别院里,那可就得费上不少力气。

“你们且在这等等,一炷香的功夫内,会有人来接你们的。”雷阿公丢下这句话后,又撑起浆往水中去了。留下一道缥缈,荡出几条涟漪。

他像是住在水汽中的老神仙,闲云野鹤终日为伴。

逍遥,自在。

07

前来接他们的是个小药童,名叫元参。若是寻常,这前来接送病人的活并轮不到他,他也就是在别院里煎煎药摘摘草做些简单的活。可这日云梦的管事红姑娘不在洲上,听说是小神医又趁着红姑娘不注意的功夫跑到附近的岸上玩去了,红姑娘着急,顾不得数落雷阿公惯着小神医由她一天到晚疯闹胡来,连忙搭了雷阿公的乌篷船也登了岸去寻那小祖宗。

雷阿公惯着小神医,这是云梦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元参手里拿着块木牌,上面刻着“甲子”二字。他说,甲子乙丑纳音海中金,这位公子是雷属性的,住在甲子号院中更是得天独厚。

别院简单可不简陋,一间正房一间西厢房,东面为了防止夏季西晒,给改成了厨房柴房。院子不大,中间放了一大水缸,水缸里养了莲花,小洲上气温较岸上低,莲花还未到时候,将将绽了几瓣。秦双西涯把秦欢抬进正房的床上躺下,两人皆累出一身薄汗。秦双等不及,趁小药童元参还在的时候多嘴问了问小神医什么时候过来诊脉。

元参一想到这就免不了头疼。明明小神医也就比他大不了两三岁,饶是有了通天的医术也架不住她为人不靠谱。眼下也不知道上哪野去了,只等着红姑娘把人揪回来讨罚。他答道:“小神医现在不在洲上,兴许晚上才能回来。厨房里还有些腊肉,出门左拐就是集市,有什么缺的就去集市,一切自便。”元参又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自己无法窥见这粉衫姑娘的属性,若非此人是极善于隐藏自己属性的高人,那么此人就不是中原武林的人。左思右想到底不像个善茬,他临走前又多加嘱咐了秦双几句。

“既然来了云梦,那么大家都是来求医问药的病人。在云梦,不存在仇家这个说法,若有私人恩怨,还请离开云梦之后再做打算。云梦见不得血,这是规矩。”

秦双被突然没前没后撂了这么些话,着实心中不快。在小药童走后,她又折回房内同秦欢说了会话,直到肚子饿得响,这才想起自己西涯还有昏迷不醒的秦欢都是没有吃午饭便匆匆赶来云梦。方才不觉得这胃里空空,如今闲下来倒又想了起来。

“走,我们去集市上买点吃的。”秦双拉着西涯出了门。

既然小药童都说了云梦是个中立区域,那他们也就不担心会有人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对秦欢痛下毒手。

08

还别说,集市上真有不少人。多半是病人家属,再不济也有请来的护工,还有些快要痊愈上街转转的病人。秦双领着西涯四处转悠,小洲虽小,可日常用品一应俱全。比不上各州各府的人声鼎沸,可也有小镇乡村的平静祥和。

秦双在集市上买了些新鲜的蔬果生鲜,准备回去熬些鱼粥给秦欢。西涯又去买了些柴,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像是只要来到云梦这块地上,无论是多么严重的疑难杂症都可以轻易化解。往日他们在滴答派的日子虽也安逸,可到底心里存着别的事,无法像如今这般发自内心的过小日子。现在来到云梦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倒真真觉得像是在这里度过了一辈子。

不禁羡慕起云梦里住着的医女药童——远离江湖纷争,心无旁骛。

白云揽万山,幽幽紫竹林。

09

等到了晚些时候,日暮西垂,从渡口里显现出两道人影。红衣服的那个提溜着白衣服的,白衣服的手里又提溜着个燕子风筝。红衣服的一路走一路不忘数落起白衣服的不知分寸,成天就想着往岸上瞎跑。白衣服的心生委屈,一口一个“好红姐姐我错了”。

这也不能怪白芥子运气差。她今天刚在岸上把风筝放起来就被红姑娘给盯上了,倒不是红姑娘老谋深算,而是白芥子的燕子风筝太招摇。

人家一般放风筝那都是挑着莺飞草长二月天的时候,如今已是夏末,除了自家小神医之外,红姑娘想不出任何可能在这种时候放风筝的人。也多亏了她这个破风筝,不然红姑娘指不定还得寻小神医寻到什么时候去。

她俩在药王院里草草吃过晚饭,白芥子吃着后厨张婶做的饭菜,又想起今日溜去客栈厨房吃的包子——梅菜扣肉馅的,一点也不腻。她一边想着一边流口水,红姑娘见了,推了推她,让她注意点影响,好好听元参汇报今日收治情况。

元参说,今日雷阿公载来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现住在甲子号院中,还等着小神医前去诊脉。

小神医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儿,一听新收了个病人立马像是得了件新奇的玩具似的,顺手把小脏手往红姑娘身上一擦,让元参前方带路就急匆匆往甲子号院赶。红姑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小兔崽子又欠打,也撸起袖子跟着去了甲子号院。

红姑娘不跟去甲子号院还不要紧,她一跟去差点气到白眼翻上天灵盖。不为别的,她刚踏进甲子号院的时候,甲子号院里的一个粉衫姑娘满脸惊讶地看着自家小神医,说出了令她震惊的七个字。

粉衫姑娘说:“你是那个……小包子!”

小神医原本想要认下的,毕竟她也觉得自己在客栈后厨碰见的这个粉衫姐姐挺和善。可话到嗓子眼,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麻,转身一看,果然看见红姐姐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她身后。红姑娘揪住她的耳朵,像提兔子似的把人往正房里扔,嘴里还念叨着“能耐了,知道伙同客栈掌柜一起骗我。”小神医也倔,几次三番下来觉得自己的脸面都丢光了。她挣开红姑娘的手,悄声嗔道:“当着病人家属的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嚯,这个时候知道来讨面子了?你白天一个人跑到岸上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我有多么着急啊。回头我是得跟雷阿公好好说说,他再这么宠着你迟早坏事。”

小神医自认理亏,撇撇嘴坐到床边准备诊脉。

西涯和秦双看见刚才的这一幕都吓得不敢多言语。他们倒是听闻云梦小神医医术高超,可没想到竟还是个顽劣的孩子,更没想到这么一个顽劣的小神医居然被云梦的管事管得死死的。

不管那么多了,这毕竟也只是人家的家务事。只要小神医能让秦欢醒来,他们才不管这些有的没的的。

小神医诊了一会,末了皱着眉,眼见屋里也没有外人,便心直口快有话直说:“这位公子缺了一魂二魄,说实话,强行唤醒不是没有可能,但风险极大。”秦双见她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正经起来也知道此言属实,西涯见她伤心,借了个肩膀供她依靠。“姐姐,”小神医蓦然开口,“这公子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你详详细细从头到尾跟我说上一遍。”

秦双想了想,把秦欢祭剑同秦朔打斗以及身负重伤神农玉碎的事一五一十同小神医说了,再加上西涯补充,小神医也明白了个大半。

“那剑呢?”

“现在元教忠义堂内。”秦双答道。西涯猜测小神医是想拿到混元剑之后从混元剑里硬生生剥下属于秦欢的一魂二魄再重新铸魂,可还没等他写好剧本,这个想法就被小神医给否了。

小神医笑嘻嘻道:“我是个大夫我又不是道士,师父他老人家可没教过我怎么作法弄阵。”

“那你为什么要问……?”秦双不解。

“说实话,秦公子这个脉象如今是七分死相三分生相,再加上缺了一魂二魄,本该已经是个死人了。”小神医解释道:“可人还没死只是陷入昏迷,所以我猜测,你们用过什么法子对他急救过。果然,神农玉。”

她顿了顿,接着说:“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先回去吧。甲子号院这边,我让元参看着,如果有进展的话,我会让红姐姐写信通知你们。你们放心,秦公子留在云梦,那肯定是死不掉的。不过秦姐姐你也要看管好混元剑,如今秦公子的魂魄分离,虽说混元剑是否存在对于秦公子的身体来说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不过如果秦公子日后恢复能够使上混元剑,那对他来说,也是百利无一害。”

10

秦双西涯连夜又坐着雷阿公的船回了岸上。

刚一回岸,只见元教右护法的人等在他们居住的客栈内。领头的一见秦双,忙躬身抱拳,言明自己是来迎圣姑返回元教。秦双不解,心想元教内还有左右护法镇着,除了七情魔人叛逃之外,应该并无大事。可那领头的却说,七情魔人此次惹了大祸。他们在昆仑冰川自立门派,前些日子,武林联盟派出精锐剑客前去围剿七情魔人,可是还未近了七情魔人的身,就死伤惨重。

如今,元教的那些不安分的人眼红七情魔人,在教内掀起事端。左护法重伤,右护法还在负隅顽抗,只怕这次圣姑再不回去,元教就要大乱了。

秦双一听,心中大变,她收拾行李准备即刻同元教弟子启程。西涯放心不下她,吵嚷着也要同去。秦双不想把他一个局外人牵扯进来,哪能同意这等要求。可西涯也不是一般好撵走的,他对秦双说,这次元教大乱,他是肯定要去的,左右他也算是这个大乱的因,若非他和秦欢大闹元教,也不会引出接下来的种种事端。

更何况……他有怎么能放心双儿一个人深入虎穴呢。

尽管,那是生养她将近二十年的地方。

说起前些日子武林联盟派人围剿七情魔人的这件事,那搁在青州的说书先生嘴里可能好好说上个三天三夜。话说现任武林联盟盟主兼清源派掌门陆伯翰在听闻七情魔人叛逃元教之后震怒,连夜寻了各大派精锐子弟前去围剿。领头的是他自己的儿子——清源少主陆子豪和苍穹小掌门岳昊,再加上峨眉穆尚香宣武孙三少少林慧智师父和其他各派的弟子。

这一行十人都是江湖翘楚,轻剑骏马快意恩仇。本想着剿灭刚叛逃出元教的七情魔人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简单,可没成想十个人打马而去,只有三个人活着回来——陆子豪穆尚香重伤,岳昊内力受损不省人事。好在外围有各大派的人接应,清源同苍穹一合计,苍穹的季师傅连夜派人把小岳掌门送去了云梦大泽。

陆子豪和穆尚香的只是皮外伤,未伤内力,修养些时日倒不成问题。小岳掌门的情况则比较复杂,若不是少林慧智师父临终前用金钟罩护住了小岳掌门的心神,只怕好好的人也葬送在了昆仑冰川。

妖人身怀奇术,武林联盟着实未曾想过他们会损失如此惨重。

没过几日,小岳掌门被雷阿公渡往云梦,季师傅本想留着照看几日,可苍穹内部琐事诸多,还等着他回去料理。不过他也放心云梦,几十年前季师傅这个武痴也曾身负重伤从华山之巅掉入山崖,当时,就是被一张草席裹着送往云梦这才救下一条性命。

岳昊来到云梦的那日,是管事的红姑娘亲自去接的。

季师傅当年痊愈之后,遣人送了几株天山雪莲来到云梦,若只是天山雪莲,那倒也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季师傅同样带来到了能让天山雪莲在云梦生长的法子。此后,只要是同季师傅相关的人来到云梦,那都是管事的红姑娘亲力亲为招待的。

此次给小岳掌门安排的院子是甲申号院——甲申乙酉纳音泉中水。小岳掌门是水属性的,住在一个有泉水的院子里自然是事半功倍。当天小神医没有去岸上瞎凑热闹,她留在甲申号院里,等着给小岳掌门诊脉。

脉象颇险,好在不伤性命,加上修养,很快就能苏醒过来。再佐以小神医也是水属性的,几根银针封下去,正好封住岳昊的心神。她刚准备给岳昊调整枕头让人更能舒适一些,可当她刚触及岳昊的后脑时,突然发现岳昊的后脑嵌了三根金针。

她惊慌地看了眼红姑娘,嘴里说出了一个人名。

——“孔连翘”。

---tbc---

白洁老师倾情出演白芥子,老孔老师本色出演孔连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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