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童年

我把我的此生比作一座森林，我像一棵树又像一只动物。我说不清楚我在这座森林到底属于什么物种，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总是在改变，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变好还是变坏呢！

春天走了好久了，南方的十月夜晚还是有点微凉。我穿上了秋衣，盖着毯子，但是脚还是有点凉。

一年四季，说不出哪个季节我最是喜欢。要非要说，我选择春天。我喜欢春天细细地的小雨，这可能与我儿时的回忆有关。无论是家人还是学校弯着腰的老师都像串通好一样说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那时候的我哪懂的什么是春，什么是晨？我只懂得的是每天早上要去放牛，稍微晚一点爷爷就会从炉灶旁拿着鞭子来“伺候”我了。其实那时候我也是喜欢放牛的，因为放牛的时候才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时候。穿着早就可以露出脚丫的“解放鞋”，不知道这个词是不是早就过时了。在我八九岁的岁月里，大山就是我的玩具，满身裹着黄泥巴的老牛就是我的玩伴。

我一路上牵着老牛，我不说话时它就默默地跟着我爬上半山腰的路。偶尔它会和我耍小脾气，想要去吃路边的野草。我就折下一支小树条在它面前挥舞，我实在等不急了，我要去看我昨天早晨挖好的“沟渠”，前天早晨岩石上还未掏的鸟窝。

我那时候一直就很好奇，为什么雨都停了三四天了，我的“沟渠”还一直有水在流淌。常常想着山顶上是不是住着神仙，是不是他一直往山下倒水。偶尔会听见轰轰地声音，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声音，我以为是山上的神仙生气了。我有点害怕又很好奇，跑去问正在翻旧土地的父亲。用手指着天空中声音传来的方向，我说：爸爸，爸爸，那是什么发出的声音啊，太阳这么“大”，是不是神仙生气了？爸爸告诉我说，那是飞机的声音。妈妈笑着说，不能用手指哦，否则飞机会掉下来的。我赶紧缩回充满好奇的手，呆呆地望着天空。我问妈妈：妈妈飞机有多大啊，为什么在天上飞，它是干嘛的，那么小。我记得妈妈只告诉我说飞机像我们家房子那么大，我说那么大啊。我不记得妈妈有没有告诉过我飞机是用来干嘛的，或许是我太关注于天空中传来的声音了。直到不知道上了多久的学，老师才告诉我们那是载人的。

可是我还是没有弄懂它是什么材质做成的，为什么能在天上飞，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早晨放牛的时光悄悄摸摸地溜走了，回家吃完午饭的我该去上学了。只要不耕地，我心爱的老牛就一直待在山上等我放学再去把它牵回它的“家”。春天的草可嫩了，我想它也愿意就这样在山上待一天不用干活。而我就不行，我也想在山上待一天，因为我不喜欢上学，尽管上学的时光有时也很快乐。但是我总是心里有点害怕上学，有的同学会嘲笑我的裤子，他们不是笑我，总是在我身后对着我屁股一大块补丁傻笑。我一回头他们就不笑了，我想他们又不是嘲笑我，毕竟那时候我又不懂什么是嘲笑。我记得好像是10点半上学，下午四点半放学。一周有一节我最喜欢的课——体育课，可以打篮球。虽然篮筐对我来说太高了，但是用力扔一下也可以把球仍在球板上。但是体育课常常被打断，偶尔会有车开过来，我们就会散开，等车走了再重新围上来。那是离家最近的最好的中小学了，因为我们有水泥地的操场，离我们寨子旁边的学校都没有。很多活动都在我们学校举行，这让我们平时多一点时间可以玩耍。

不管上不上学，1号和6号我都会去学校，那比上学还要开心。因为赶集可以看见很多大货车，中巴车，还有很多没有吃过的辣条。大概可能是场地不够，赶集都摆在马路两边，中间走行人和车辆。每次赶集都会水泄不通，爸妈也不会管我们，他们要卖家里爷爷用竹条编制好的背篓簸箕等。而我最开心的就是快要收场那时候，手里捧着一毛钱穿梭于马路间。看看哪家的辣条快要卖完了，就问那家问，一毛钱能不能卖两根辣条。这是妈妈告诉我的，她说这样你就可以买到两根或者三根。她没有骗我，我每到赶集的时候都会忍住半天的口水，一直到等到最后。当然也不是每次都有收获，不过只要拿到比平时多我就能开心一晚上。对了，我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他们当然也有和我一样多的钱。只是他们喜欢拿钱去买糖吃，我就不喜欢。糖好多时候都可以吃啊，奶奶有时间的时候会做给“粘牙糖”我们吃，现在的话应该叫做麦芽糖。我就喜欢吃辣条，这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所以我就经常一个人乱窜，姐姐和妹妹一起逛。

从赶集的地方回家，要走上一条大的沾满泥巴的马路，接下来就是山间小路了。时间大概四十分钟左右。我不太喜欢这条马路，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我都有讨厌它的理由。但是要选择一个的话，我还是选择晴天吧。我希望我上学和赶场的日子那条路都是晴天，有车过的时候我多吃点灰，这样我的鞋就不会脏，小腿间的裤子就不会站上脏兮兮的泥巴。

我只是不喜欢马路的泥巴，其他的泥巴我还是很喜欢的。比如田间的泥巴、我的“水渠”、还有和小伙伴玩的“响声炮”。响声炮：将田里的泥巴捏成碗大小，用力将碗口那边朝地面扔去，伴随着响声会震出一个洞，另一个人将他的碗不满。泥巴先没有的人算输了，输掉的人可能要被罚去田间奔跑。可惜这个游戏只能在插秧的时候能玩，其他时候的泥巴都不好，老牛用它的脚和长辈手上的犁犁出来的泥巴才是最好的。

插秧的时候总会多出来许多不要的秧苗，我和小伙伴会趁早晨放牛的时候拿到山腰，找个经常流水的地方弄出一块自己的田。自己用脚踩，但是不能用牛来踩，因为牛太大了。它会踩坏我们的田埂，倒是水流失，最后秧苗只能干涸而死。有时候会偷偷从家里拿上一把慢慢地翻土壤，当然这些都是在拔秧苗之前就做好了。要不然等秧苗来了才做时间也来不及，因为这块天要做好几天呢！到时候秧苗干死了，我们都会很悲伤好几天。

我们学着大人的样子，挽起裤脚，几个人轮流在我们田里劳作。劳作完，多余的秧苗会放在我们的田地里，靠着最边上，万一就秧苗坏死我们也好做补救。将老牛关在山腰的另外一边，因为可能是上一辈或者是上几辈也放牛的原因。会在山上造成一个天然的老圈，我们就很省事了，只要把牛关进去。割几株有刺的小树苗（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放在出口的地方就行，这样我们放学回来的时候，把有刺的枝丫挪开就可以把牛给牵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