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
22年的8月底有幸在网上看了一部以农民为题材的电影《隐入尘烟》,拍摄地为甘肃张掖一带。没有结婚的单身人马有铁和残疾人曹贵英。被两个家庭当作包袱抛弃的边缘人,凑合到一起过日子。平淡的凄惨的生活,没有爱,但处处是爱。没有喊苦,但苦的跟尘烟中的一粒浮尘一样随风飘摇。生于大西北偏远的角落的我,长于西北的我,最真切的感受到了主人公对生活的无奈而又拼搏的精神。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我们的父辈大都出生于那个年代,历经六十年代饥荒,一家弟兄姐妹都比较多,大多数家庭都有饿死或者身体残疾不健全的兄妹。西北甘肃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的农业大省。吃不饱穿不暖在那个年代非常正常,看到马有铁夫妇,看到在风雨中保护土坯的他们,看到他们相依相偎在狂风暴雨中守护土坯的剧照。我身置其中,那年那月父母亲在冰雹中抢收麦子的情景,眼睁睁的看着一年的口粮在冰雹中华为满地的落尘,在一家人的省吃俭用中把最好的交了公粮,仅剩的几袋地里打扫的芽麦成为了一年中的细面口粮,剩余的只能那玉米面作为主食。生活慢慢的隐入到尘埃之中,走出那座大山后面的村庄之后,淡忘了过去的一切,也忽略了父母在一天又一天的日子中变老,我也进入中年,生活的繁琐封锁了回忆,物和欲让心灵难以填平。生活在对比中的我们难得真正的欢颜。看到马有铁贵英夫妇住在自己亲手盖起的小土屋里,贵英趴在马有铁旁边说道:“这辈子没有想到能有自己房子。”那种满足,那种幸福!幸福的定义再一次冲击着我。
尘归尘、土归土,落叶总要归根;一切都会以一撮黄土终结。听说和我同时期的一些同仁已身居高位,而我自己还纠缠在烂事中艰难前行。心理的落差让我多喝了几杯酒,意外的晚上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醒来看了看阳明先生的心学。“当极静时,觉此心中虚无物,旁通无穷,如长空云气,流行无所至极。”意思是:不要轻易起心动念。常人之所以和圣人有分别,完全因为起心动念。因此,万事万物呈现在心中的时候,寂然无我:而当达到了寂然无我的境界时,万事万物自然会呈现在心中。紧张和焦灼的生活,很难让人品味到静的清芬与恬愉,甚至会渐渐浮躁起来,可是浮躁往往不利于事情的发展,因此,与其让浮躁影响我们正常的思维,不如放开胸怀,静下心来,默享生活的原味。毕竟唯有宁静的心灵,才不营营于权势显赫,不奢望金银成堆,不乞求声名鹊起,不羡慕美宅华第,因为所有的营营、奢望、乞求和羡慕,都是一厢情愿,只能加重生命的负荷,加速心灵浮躁,而与豁达康乐无关。
《隐入尘烟》,没有诉苦,却处处是苦;没有说爱,却处处是爱;没有说不幸,却处处是不幸;没有说幸福,却处处是对生活的幸福的满足。人啊,活着的追求,有人为了一日三餐,只要餐桌上能够饱餐足以;有人为了能够有一个遮风避雨之所;有人活到极简追求真理;有人信奉自由活到极致;有人到处钻营走向灭亡;有人为了利己到处损人最后悲哀离场。生于黄土终于黄土,最终一切都是生活中的一介尘埃!贵英落水离世,有铁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了贵英的煮鸡蛋,压下了农药的苦口,告别了酸楚不堪的一生,告别了苦,走向了新生。一个已经饱经生活摧残、亲人抛弃下艰难生活的夫妇,自己的楼房沦为自己侄子的婚房,在镜头下说道很好。在贵英落水去世,生活的最后一点希望破灭后,还要为一些人的升迁铺垫一笔,这是多么现实的一个世界,人心、人性都显露无疑。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生着来到世上,在惊恐不安中哇哇大叫,活在尘世间饱经风霜雪雨。历经亲人的抛弃、自己的楼房被侄子占有,等等一切。活着,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