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十 住在我心底的恶魔

      写一写我的爸爸，住在我心底的恶魔。

      他个子不算太高，中等。浓厚的眉毛下是一双说不上大的眼睛，但双眼皮衬得特别精神。鼻子……据他说，小时候跟别人打架，一下子把鼻梁骨砸塌了。年轻的时候英姿飒爽，现在……走路的时候都要挺个啤酒肚。

      他是我见过最矛盾的人。

      吃、喝、嫖、赌。他样样精通。

      吃，不是说他多爱吃，而是酒肉朋友特别多，天天各个地方跑着聚餐。喝，他的啤酒肚就是这么来的，不仅喝酒还吸烟，现在出去爬山，他总是半路就停下不走了。身体不如以前了，他也知道少喝少吸了。现在改成喝咖啡，一天三四杯，其实这样对身体也不好，但总比喝酒强。嫖，我还记得，我初一的时候，噩梦的开始。那时候，听我妈妈说过最多的话就是“男的没一个好东西”。那时候，他们吵架，说过最多的就是“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早就离婚了”。那时候，他们经常打架，家具都是刀砍的痕迹，我从刚开始的劝架挨打，到最后锁上房间的门把音乐开最大。那时候，他晚上在我房间偷偷和那女人打电话，妈妈拿钱求那女人堕胎。赌，他从染上这东西以后，就再也没有戒掉过，直到现在。妈妈曾说过，他在赌桌上输掉的钱可以买两套房子了。

      但是他又极其得仁、义、忠、孝。

      仁，他很容易心软。明明最讨厌猫，却在我家猫怀孕的时候偷偷喂它喝奶吃鸡蛋。平时看个电影都会偷偷抹眼泪。总是晚上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一边看着《等着我》一边哭着。义，他很讲义气。朋友只要一个电话，他就会赶到。曾经为了朋友挨了两刀，一刀在腰上，一刀在屁股上。当时刚去医院包扎好，不敢坐，又恰逢我姥姥来我家，只好骗我姥姥说屁股上长了痔疮，不敢坐。忠，他特别爱国。我弟弟平时看个奥特曼都会教育他，说当年日本鬼子有多么多么可恶。中国和韩国关系紧张的时候，还把自己的三星手机给摔了，去买了个华为。平时最喜欢看战争片，谍战片，还要拉着我弟弟一块看，甚至一心想让我弟弟去当兵。孝，我姥姥家在信阳，妈妈平时不经常回去，每年过年去姥姥家的时候，他总会偷偷塞给姥姥钱。我妈妈给的时候，他总嫌弃我妈妈给的太少，说“你平时又不回来看看老人家，还不多给点。”爷爷车祸住院的时候，他日夜陪在医院。接我去看爷爷的时候，还对我说“你爷爷这一辈子不容易，拼命的干，没怎么让我吃过苦，我年轻的时候太混了，给他找了不少事儿。这次出院之后，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爷爷再受累了，是该好好养老的时候了。”

      这就是我的爸爸，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或许，是因为血浓于水吧。明明没怎么说过话，在家里形同路人，是让我恨，让我害怕的恶魔，却又始终是我心底里最在意，没办法割舍的人。

      “爸爸”。好像好久没这样喊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