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吹沙儿飞(二十二)
话说这天清晨,阿兰从红斌家出来以后,红斌家的人就相继醒了。
醒来的红斌看了看表才五点过些,起床还有点早,于是趴在被窝里,探出头,点着一根烟,一边扑嗒扑嗒吸烟,一边眯着那双精明的眼睛思量:
“得尽快帮助这几个弟兄找个安身之处,否则的话,这挤到一块睡,时间长了,确实不是个办法。”
这一晚上,四个大男人别楔子似的挤在那张双人床上睡了一夜。送了一天货的红斌觉得浑身不舒服。
以往这几个老乡亲戚没来时,红斌白天送货劳累一天,晚上抱着胖乎乎的老婆睡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再让老婆捏捏背揉揉肩的就又精神抖擞地开始了新的一天。
可是这一下子来了四个人,白天吃饭好办,他有的是粮食,可这晚上睡觉就是个问题呀!本来房子里又装粮食又住人就显得窄蹩。
红斌思想,老婆青梅在自己跟前唠叨发愁了,作为男人,自己又何尝觉得舒坦呢?
他扑嗒了几口烟,转过脑袋,发现其他几个弟兄也都眼睛睁得铜铃似的,骨碌碌转。他就从烟盒里又抽出三支烟分散给旺根,茂斌,文斌弟兄三人。
“起吧,起来去沈河区的通天市场看看——昨天柱子与伟明说那地方人多,市场大——就是今年这房价普遍都高——不过,只要生意好,房钱贵个万儿八千的没关系。”
红斌说话的时候,用眼睛睄了睄窗外,好像害怕阿兰在外面偷听见似的。
那弟兄三个听了红斌的话就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应声着红斌,一边穿起了衣服。
其实青梅也一晚没睡好,阿兰刚走,她就起床了。
“啊呀,这个柱子媳妇呀!睡得半夜三更就喊开她孩的名字了,惊得我也没睡好。”
青梅失憨打笑的对红斌几人说。
“柱子媳妇也是,不教她的书,跑出来受这罪,真不知道,他俩口子是咋想的。”
旺根老太太一般地絮叨着。在旺根眼里,阿兰压根儿就不是开粮店的料。
“教书一个月挣一二百块钱够个啥?还没有开粮店一天挣得多了。”
茂斌的弟弟文斌是个老实后生,他说话从不顾前后左右,肚子里有啥就说啥。
“听听,好像跟文斌开过粮店。”茂斌打岔道。
“呵呵,呵呵,我说的是实话。”文斌憨笑道。
“咋们利索点,赶柱子与伟明前头,否则,他两在通天市场租下房子,你们就不好意思再订了。”红斌个子不高却一肚子的心眼儿。
弟兄三个起来帮红斌把摊儿出了,简单地吃了些早饭就打了个车朝通天市场而来。
再说那个大房子房东,两口子眼睁睁望着柱子三人走进斜对面的房子,再不出来……
女主人埋怨男主人,傻不拉叽的不会说话办事,把找上门的顾客送给别人了。男主人说,急啥了,现在租房子的多得是。
他说着就从包里又掏出一张广告贴到门口的墙上,诶!你还别说,刚贴上,就有人走过来问了。
“师傅,你这房子要出租吗?”问话人正是旺根与文斌,茂斌弟兄三人。
话说旺根三人来到通天市场,在拥挤的人群里从南头转到北头也没看到一个贴出租的房子。
三人正在惋惜之余,突然文斌眼前一亮,看到了这个大房子的老板在贴出租广告,于是,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对,对,对,你们要租?”房东两口子异口同声回道。
“多少钱一个月?”文斌三人问。
“你们先进来看看房子再说。”
两口子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让客人先看房子再说价。
并且说价的时候,死活不再提别人的房子怎么怎么了,他们这次就事论事,一个劲的说自己的房子地理位置如何如何的优越,面积如何如何的宽敞,仿佛父母夸自己待嫁的闺女一般,那是发自内心的赞叹之声啊!
旺根三人左看看右看看,从厨房到厕所到客厅转了一圈又一圈,嘴里不住地用文水方言说:“这房子熨帖,真熨帖,不知道房钱多少。”
“姐夫咱两家合伙租下狗的吧!”文斌想和旺根合伙开粮店。
“行么,咱们搞搞价。”
旺根想着儿子在河北找的对象,肯定不愿意来这儿与他开粮店,老婆呢,还在家种地,所以,他满口答应文斌的提议。
“老板,说个价。”文斌在外面打了几年工,普通话还说的不错。
“看你们称心要租,我给你们说个最低价吧,一年三万,一年一交。”
男房东看眼前这三个喜眉花眼的庄稼汉是称心想租,于是也不含糊,就由原来的半年一交,改成一年一交。
文斌与旺根三人一合计,这么大的房子,光客厅就四十多平米,也划算,只是这一年一交有些太压人,于是就商量说,半年一交如何?
房东听了暗暗高兴,心想这伙人痛快,这会可不能再让到嘴的肥肉再掉了。
“好吧,我看你们也是爽快人,半年一交就半年一交,不过,你们在这儿可不能干违纪违法的事儿。”
“啊呀!大哥,你看我们是那样的人吗?”文斌笑道。
男房东心想,我看你们也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借你们个胆子,你们也不敢,我只是说点收尾的闲话,分散你们的注意力,怕你们再出尔反尔的不租房子了呢。
就这样,旺根,文斌与房东三不两下就把合同写了,并交了一千块钱的订金,才满心欢喜地踏上了往红斌家走的路。
就在他们走出市场的当儿,旺根看到了伟明与柱子,阿兰三人在前面东瞅西看地走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伟明身后,轻轻一拍伟明的肩头,并像个孩子似的“嗨!”了一声。
这一声“嗨”不惊天不动地,却把伟明与柱子三人原本刚刚风平浪静,蓝天白云般的心给嗨的波浪起伏,愁云惨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