柢言（一）

  淮安的秋冬有一种很好闻的气味。先是桂花，甜而馥郁的，飘得很远；再是一种清冽的空气，像是茫茫旷野上唯一的一棵孤单的松树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我对气味是很敏感的。每一个季节，每一种天气，都有不同的气味萦绕着我。晴天晒被子的气味，故乡冬日雪地的气味，马匹身上的气味，兰姨烤冷面泼上陈醋的香味，父亲身上的烟草味……关于这些气味的记忆给予着我最熟稔的安全感，它们显得踏实而又真切。

  我选择了这座小城，每日晨起都能窥见透过窗帘缝隙的天光。而它更会平等眷顾小城里的每户人家，给人们一种未知的启示——又一个新的白昼降临了。人们忙着送孩子上学上补习班，忙着回娘家探亲，忙着做饭，忙着给电动车拔下充电器一路骑去单位工作……这庸常的日子是水一样万物不争而有波澜的；这小城里的青年人，也是更能静下来享受时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