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鸡

2018-07-10  本文已影响13人  ld熊壮壮

干妈需进城带孙子,临走交代我,鸡窝里有16只鸡,2只公的,14只母的,每隔两天去鸡窝里放点食,一次4瓢,添点水,数一数,把鸡蛋拣了,别饿了它们,也别让黄鼠狼叼走一只。我点头附和。她放放心心地进城去了。

干妈家的鸡舍在过去是一养猪场的棚舍。棚舍里分隔出10多间猪舍,如今没养猪了,猪舍里堆满了各式破旧杂物,只留出两间用来养鸡。棚舍外边有一道厚实大铁栅栏是防贼惦记的,进去后循着鸡屎臭味和鸡叫声,见着右手边有一扇矮小的铁栅栏就到了鸡舍。

两天后,我去干妈家,刚站到最外的那扇大铁门边,许是听到陌生人的脚步声,里面立刻传来众鸡们警觉的“各个各 ”得急切呼唤声,似乎在相互传达:“大家注意喽,来人了,陌生人来了”。当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在“吱吱”声中徐徐推开时,鸡们又渐渐都安静了,一声不唤,沉默了下来。或许,对这陌生的脚步和气味,它们猜不透来人是何意?故把警惕提高了等级,用小心翼翼地沉默来对待。

待我走进去,来到最后那道小铁栅栏旁,彼此可以见着了,它们依旧怀疑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离我最近的那两只黑母鸡,侧着身定在那,一动不动,身子与通往外界的唯一出入口成一条笔直直线,眼珠子直勾勾地瞅着我,似乎只要我稍稍露出歹意,它们便可立刻以最短距离逃出鸡窝,奔向外界广阔的自由天地。

鸡窝里的食槽早已干干净净,连点碎末渣渣都寻不着。干妈准备好的饲料桶就放置在小铁门旁。我抄起水瓢,从满满的桶里大力舀出一瓢苞谷粉,向着食槽扬去。鸡们见我扔进来的是往日常吃的食料,立马放下警觉心,飞奔过来,在食槽边依次排好,埋头苦啄起来,有两只边啄还边发出“咕咕”地叫声。

似乎是这叫声在向还未赶来的同伴传达“有饭吃了……”没一会,又有七八只黑母鸡陆续通过那洞口飞奔进来,挤入啄食的队伍里。食槽并不长,鸡们陆续到齐,队伍显得有点拥挤,物竞天择,一只身材瘦小的黑母鸡被挤出了队伍,她尝试着重新钻进去,但面前的两只老母鸡毫无“鸡情”可讲,屁股似铜墙铁壁,完全挤不开丝丝缝隙,于是只好沿着一排鸡屁股,一路来回寻找有缝隙的地方。在失败了两次后,她终于在近乎队伍的末尾重新成功插入,开始新一轮的埋头啄食。

待鸡们安心吃食,我打开小栅栏门,来到它们生蛋的篮子旁。篮子是我们常见的卖一筐筐水果的塑料框篮,底层铺满了枯黄的稻管。

我走近一看,两只黑母鸡正并排着趴在篮筐里一动不动,细黑眼珠子盯着我,“咕噜咕噜”地转动。

这两只正趴在鸡蛋上面一动不动,也不去与同伴争食吃的母鸡是我们常说的“抱鸡婆”,是到了“孵小鸡”生理期的母鸡。一般发现“抱鸡婆”,我们会把它抓出来单独关两三天。这两三天里无蛋可孵,“抱鸡婆”就断了孵蛋的念头,重新归群。

我伸手去抓,它们仍无逃跑迹象,只恐惧地看着我,待我用力抓住其中一只的双翅将它从篮筐里提出,它才惊恐地上下蹬动双腿,“各各个”的大声尖叫着想挣脱我的摆布。终究是力量上的悬殊,我轻易地把这只“抱鸡婆”往外一扔,它就顺势飞走了。很快,另一只也被我丢了出去。

赶走两只“抱鸡婆”,我这才将掩藏在它们身下的鸡蛋看的清清楚楚,1、2、3……我细细一数,居然有22个蛋,其中有两个还是青壳的。这不算少了,在这一天比一天炎热,气温越来越高的时节,鸡的生蛋率是走下坡路的,特别是这喂食还不勤奋的日子里。

我将鸡蛋用袋子装好,正准备返身离开,突然,不知从何处钻出一只血红冠子,羽毛油黑发亮的大公鸡,扇动翅膀,扑腾飞起,连续对着我啄来,亏我穿了长裤,也幸亏我反应机敏,侧身一躲,将这突然袭击成功躲避。

许是连续的突袭没成功,又见我提高了警惕,这大公鸡也只剩下远远地昂头瞪我。为了避免它的再次偷袭,我只得边慢慢后撤边注视着它。

日子就在这反复喂食和捡鸡蛋中过去了个多月。一日我再去时,眼前一亮,喜上心头,鸡舍的右上角里居然多出了一群小鸡仔,它们正“唧唧唧”地围着一只黑母鸡打转,黑母鸡则神态安详,打量着地面,不时得低头觅食。

1、2、3……我反复数了数,整整12只毛茸茸,仅有鸡蛋大的小鸡仔围着它,大部分都是黑色,有两只黄色,腿细的像牙签。想着前两天来喂食都不曾看见,这群小鸡仔肯定出生不超过72小时。黑母鸡走到哪,它们就寸步不离地跟到哪。黑母鸡觅食啄地,它们也有样学样地啄着。

这些天,鸡舍里的蛋都被我捡拾地干干净净,想必是这黑母鸡智商情商不一般,知晓只有把蛋生在某个秘境处,不为我们所知,才能顺利把小鸡仔孵化成功。

只是人类的口腹之欲永无止境,虽然看见一窝小生命在自己眼皮底下诞生,模样乖巧,行为惹人怜爱,却依旧没法阻止我这贪婪的人把鸡蛋捡拾干净的决心。

当然,既然生了我就要负责“养”。我故意将苞谷粉洒了半瓢在地上,又去找了干净的水来装在低矮的盆里,方便小鸡们觅食吃水不落空。

又过了段时间,小鸡们渐渐有了成人的拳头大小,它们依旧每时每刻地围着母鸡打转,只是个别小鸡胆大了些,想必周遭的事物都熟了,于是离“母亲”的距离较前些日子稍远了些。

前阵子,我临时有事,出了近两个星期的公差。虽然走之前,想尽一切办法,放了食和水不至于让鸡们饿着,可这鸡蛋我却真没办法捡拾了。

待我回来,心心念着鸡们,赶紧进窝扬食捡蛋,赶走了“抱鸡婆”,用袋子将这半个月的产量装好放进了冰箱。虽然这炎热的初夏,估摸着早些日子生的鸡蛋也许都坏了,却也没得法子补救。

紧接着过过了没两日,干妈终究是不放心赶了回来。我也就没再去放食捡蛋了,只电话叮嘱她放在冰箱里的鸡蛋,进城时记得带上。

又是数日,干妈来电,告诉我又将返回哥哥家去帮带小孩,再将喂食的活交给我。未了,干妈很痛心地告诉我,冰箱里的蛋打一个坏一个,而且不是变质的坏,是这些蛋都已经孵成了小鸡模样,蛋壳碎裂后,里头透明小鸡的红色血管已清晰可见。干妈一个劲地在那头念叨着,真是太可惜了,早晓得,莫捡了,让它孵好了……

干妈意犹未尽地惋惜着,我却在电话这头听得一惊一乍,二十多个蛋,二十多条小生命,由于我的一念之差,却断了它们来到世间走一遭的缘分,无意之中,我成了一个杀生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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