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秘史（二十三）
二十三、霸主有雄图
劲装汉子走入室内，穿过一片极大的花园，又绕过亭台走廊，向着眼前敞开的门走了进去。
屋内显得庄严肃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悠闲坐于一张雕龙梨木椅上。
这老人长须拂面，两眼炯炯有神，又带着慑人威光，面宽额高，鹰鼻如钩，俨然天人。
长须老人环眼圆睁，看着面前的劲装男子，微色道：“你来了。”
劲装男子上前一步，俯首道：“主公，如今长安已定，主公可移驾而往。”
长须老人微微一笑，道：“你可知我为什么一定要进入长安？”
劲装男子正色道：“长安，为兵家必争之地，自古王侯霸主，无不先定都于长安，方建立功业，拓土封疆。以主公之志，自然要的是天下，并非只是长安。”
长须老人道：“不错，但要取天下，并不是易事。”
劲装男子道：“如今主公有富可敌国的财富，门下又不乏能者，要取天下，自不算难事。”
长须男子凝色道：“长安初定，本值得高兴，但你要知道，当今天下，数派割据，其势都不小，要想扫除这些势力，必要大动干戈。还有，长安虽定，但有两个人，实为本王心腹大患，你可知是哪两个人？”
劲装男子道：“苏青和盛开。”
长须老人点头道：“不错，这两个少年英雄，实已是武林翘楚。”
劲装男子道：“那么，主公可是要除去这两个人？”
长须老人呵呵一笑，道：“这两人虽为本王之劲敌，但本王却并不想除去他们。”
劲装男子一惊，道：“这是为何？”
长须老人肃色道：“自古成大事者，都有招揽英雄之心，本王也不例外，本王正是欲将这两人招致麾下。若得这两人，取天下自然会容易得多。”
劲装男子道：“主公，这两人就真如你所说，如此厉害吗？”
长须老人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很不服？本王告诉你，有你两个南宫生，也比不上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南宫生已不再开口，笔直站着，脸上的肉不断跳动着。
长须老人看着南宫生，笑了笑，道：“好了，一路奔波，你也累了。不过，今天你却有口福了，王妃心情很好，她要亲自下厨做她最拿手的鲍鱼羹，你还没见过王妃，今天正好见一见。”
南宫生在听到鲍鱼羹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肉又动了动，神情也很有些不对，但他瞬时就敛去了脸上异色。
南宫生自然想起了林婉做的鲍鱼羹，他是否会时不时想起林婉——这个曾被他欺骗的女人？
南宫生根本就没有尝出鲍鱼羹到底是什么味，就连咽下这羹汤，都觉得很困难。
他实在没有想到，王妃竟是林婉！
林婉看起来还是那么迷人，那样动人，甚至比之前更迷人、更动人了。
当她为南宫生盛去羹汤时，南宫生完全不敢去看她。他的手也开始颤抖，若不是他用力控制着自己，抓住了桌角，他一定会将面前的碗打落。
此刻，他内心里，除了从未有过的愧疚，就是恐惧。
他愧疚的自然是对林婉的欺骗，而对女人，他从没有愧疚过。
他恐惧的自然是林婉可能对他的报复。
但林婉，她看南宫生的眼睛却没有一丝异色，仿佛她第一次见南宫生，似乎她只当南宫生是长须老人的属下。这眼神，使南宫生的愧疚更深，恐惧却减了好几分。
数盏之后，长须老人已醉，他醉眼朦胧，却仍嚷道：“本王没醉，南宫生，再陪本王喝三百杯。”
南宫生缓缓站起，唤来侍婢，侍婢扶着长须老人进了内室。南宫生转身对着林婉，轻轻道：“谢谢王妃。”
林婉疑声道：“谢谢我？”
南宫生道：“王妃不以前事为恨，放过南宫生，我自然该谢谢你。”
林婉突然笑了，道：“那是我自己做的蠢事，为什么要恨你？”
南宫生嗫嚅道：“可，可是……”
林婉淡然道：“我都已经忘了，也希望你不要再提，我是主公的妻子，你是主公的属下，如此而已。”她已转身，走进了内室。
南宫生呆立在了大厅，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情。他沉吟片刻，终于，整个人又带上了傲人的光彩，一步步走了出去。
在南宫生走出去不久，长须老人已自内室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却已再无半分醉意，已然是一派威严不侵之象，而在他的身旁，已多了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一身白衣，风度翩翩。
白衣男子微笑着道：“主公之行事气度，实不愧为一代雄主。”
长须老人道：“先生何出此言？”
白衣男子欣色道：“昔日楚庄王于夜间大宴群臣，突然蜡烛灭了，大将唐狡趁机调戏庄王爱妃。妃子大惊之下扯下唐狡顶上红缨，便哭着告诉庄王，以求庄王惩处调戏她的人。其时灯尚未点，庄王便令顶上凡有红缨者皆摘下红缨，如此，便再也无人知道是谁调戏了庄王爱妃。数年之后，庄王被敌军围困，有一将军奋力拼死杀出重围，救出庄王，这将军正是昔日调戏庄王爱妃的唐狡。”
长须老人呵呵一笑，道：“先生虽看出本王的用意，只不过南宫生却能否明白呢？”
白衣男子：“南宫生若不能明白主公的用意，他也就不配再做主公的属下了。”他看着长须老人道：“现下，剿除三十六寨，南宫生便是最好的人选。”
长须老人微微点头，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意。”
白衣男子又道：“这次长安虽定，但却并没有做到斩草除根。”
长须老人道：“先生应该知道，本王并没有斩草除根之意。”
白衣男子道：“属下知道，主公看重苏青与盛开的文武之才，所以一心要招为我用。但，除此二人，却还有漏网之鱼。”
长须老人疑声道：“哦？”
白衣男子道：“吴园之会，有几人却并没有去，这几个人，分别是：“病秦琼”龙无病，花公子花鹤，胖夜叉许二娘，双酒仙丁子与何童老。“
长须老人道：“他们是什么人？”
白衣男子道：“龙无病在长安颇有威望，手中双鞭凌厉威猛；花鹤为世家子弟，一把三尺长扇诡秘难测；许二娘神力惊人，习得一身横练功夫。”
长须老人沉吟不语。
白衣男子又道：“至于这丁子和何童老，却是酿酒的一等好手，是以称为双酒仙，二人一向很少展露武功。”
长须老人顿色道：“本王竟未曾留意，还有这等角色。”
白衣男子道：“自吴园一役后，这几个人竟都消失在了长安，再无其下落。”
长须老人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还需多加留意，莫因这几个人误了大事。”
白衣男子顿首道：“主公所言极是，但此次赶赴长安，我们如何前往？”
长须老人微微笑道：“轻车简行，不加随从，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白衣男子嗫嚅道：“这……”
长须老人仰天大笑，道：“你我欲图天下，却连到个长安，都要畏手畏脚，这天下怕难以取得了。”
白衣男子闻言，终于笑道：“主公所言极是，如今主公君临天下，又有谁敢图谋主公？”
长须男子正声道：“就算有，本王也要叫他有来无回。”
长安城四处都是整队而立的铁甲兵，城中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法，关山王即将驾临长安。
一个铁匠、两个乞丐，混迹在热闹的市集中，穿行于喧哗的人群，直向长安城外的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