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生长的力量（1）

喜欢她，因为《恶童日记》

文/蓝江

读《恶童日记》之前，我并不知道有个作家叫雅歌塔·克里斯多夫。

有时候，与一部作品相遇，就是与一个有趣的灵魂相遇。

雅歌塔，1935年出生于匈牙利与奥地利边境的一个普通小镇，她的整个童年都是在烽火动荡中度过的。四五岁开始，她就显示了非凡的阅读能力，她喜欢认字，喜欢阅读，只要能找得到的文字，不管是什么内容，她都读得津津有味。

1944年，德军占领了匈牙利，战线一步步向雅歌塔的家乡逼近。为了躲避战火，父母把她和哥哥送到了乡下的一个亲戚家里，那时她9岁，哥哥10岁，也正是此后的几年岁月，让她亲眼目睹了战争的种种残酷。

更令雅歌塔痛苦的是，她不得不住进寄宿学校了，对于这个极度贫困的家庭来说，这是能让他们吃上饭的唯一选择。

在她眼里，那儿与其说是学校，倒不如说更像是营房。宿舍十点熄灯，酷爱阅读的她会借着路灯照进来的光亮，继续阅读，有时一些词句一些思考会在她的脑海里反复闪现，她就匆匆把它们记录下来，为了缓解与亲人分离的痛苦，写作成了她唯一可做可依赖的事情。

19岁，她把自己嫁了，两年后，匈牙利发生暴动，雅歌塔的丈夫不得不离开祖国以躲避牢狱之灾。

于是，夫妇俩带着他们4个月大的孩子，在深夜偷偷越过边境。

后来，雅歌塔在《不识字的人》中回忆了当时的情景：

“我的小女儿在她父亲的怀里睡着，而我则背着两个背包。一个背包里装着奶瓶、尿布，还有孩子的换洗衣服，另一个背包里则装着字典。”他们先到奥地利，又辗转去往瑞士。在瑞士定居后，雅歌塔成为了一家钟表制造厂的工人。

每天五点半起床，乘车到达工厂，先送女儿到托儿所然后去上班，晚上五点下班，从托儿所接回女儿，然后回家做饭、洗碗、哄女儿睡觉……日复一日沉闷的工作，沉默的夜晚，被冻结的生活，没有丝毫变化、惊喜和希望。于是写作又一次成为了她的避难所。

然而，她已不可能再用母语写作。

“周遭的人们都说法语，我的孩子也说法语，想再用母语写作是不可能了。无论白天或晚上，听到的全是法语。当然，我有字典，但大部分法语都是向我的孩子学的。”

身在异国，雅歌塔忽然成了不识字的人，但她却毫不沮丧！21岁，她开始学习法语，在定居瑞士的第五年，雅歌塔已经可以很顺畅地听说法语了，但她依旧不会读写。26岁时，她离开了钟表厂，重新开始上学，两年后以优秀的成绩拿到了法语学习证书。

她因可以畅快阅读雨果、卢梭、萨特、加缪，以及一切她想读的法语书而兴奋不已，与此同时她也开始用法语写作，之后的一生中她都用法语写作。

雅歌塔曾不止一次说过，《恶童日记》里所写的都是她小时候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尽管那些情节残酷冰冷得令人难以置信。

雅歌塔•克利斯多夫

法语写作，也让她脱胎换骨。她完全摒弃了以往惯常使用的华丽辞藻、虚饰浮夸，她的写作语言简练、客观、冷静，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1986年，《恶童日记》在法国一经出版即震惊文坛，获得欧洲图书奖。紧接着1988年、1991年，续集《二人证据》与《第三谎言》相继出版，这三部书组合一起就是著名的“恶童三部曲”。凭借这个三部曲，雅歌塔成为享誉世界的大作家。

很多年后她道出了成为作家的秘密：

带着耐心和固执不断地写作，不要放弃对自己所写东西的信仰，即便没人感兴趣，即便觉得未来也不会有人感兴趣，即便抽屉中的手稿已堆积如山……

只要不停地写。（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