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老房子
这个地方,留存了我太多的童年回忆。我的爷爷,爸妈,都是这里的老职工。在这里,我生活了多年,在这里,老供销社走过了它的春秋冬夏,经历了自己的沧桑变化。
我小的时候,它正值壮年,生机勃勃,每天有好多叔叔阿姨从这里开启一天的生活,上班时,都各自坚守岗位,吃饭铃声一响,从四面八方而来,去大灶盛饭,然后就大院坐下或者蹲下,满满一碗面条里盛放了太多年轻的热血,小孩子耐不住安静,在大人身边窜来窜去,在这个大伯跟前吃一口面,那个姨跟前吃一口菜,不小心被自己老妈揪住耳朵过来喝一口汤,几圈跑下来,兴致也高了,肚子也饱了。
盖住的井这个盖住凸起的地方,是一口老井。每天有很多人来打水,从开始的辘轳打水,到后来直接手提,它见证了太多人的生活。我小时候,最喜欢冬天的水井,那会儿有一个高高的井台,人们打水洒下来的水汇成小流从井台流下来,结成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凌,我们几个小孩子可高兴了,一个个等在冰凌下,等着几个哥哥姐姐折下来给我们,然后赶紧塞嘴巴,太大的一口塞不进去就舔啊嘬的,仿佛那是世间仅有的无上美味。从井台上流下来的井水在院子里冻成一片冰泽,我们偷偷拿来家里的木板,拿上两根火柱,当冰车,满院子晃悠。最后免不了挨爹妈一顿骂,衣服滴答水,冻得哆嗦,可心里热乎乎的。
杨树杨树上的‘毛毛虫’
和老井并排有一颗杨树,每年都要开像毛毛虫一样的花,掉了满地,我们几个没人抓一把塞到小伙伴脖子里,吓唬他掉进毛毛虫去了,看到小伙伴跳脚的样子就哈哈大笑。叶子正旺的时候我们捡了很多,用叶茎互相拉扯,看谁的老大。
熟悉的地方这个二楼,是爸爸以前照相的地方,也是我常常去的地方。在这里,我见识了很多奇妙的东西,一个个人现在机子前,投射出来反着的人像,一捏手里的气囊,就把你存进去了;在暗黑的洗照片室,一张张相纸放进药水,就出来了人像。在照相室,我喜欢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倒影,外面担水的人影绰绰……
冬天的时候,房间里生了一个小炉子,爸爸喜欢在炉子上放各种瓜子,葵花的,南瓜的,炉火旺旺的,把上面的瓜子烤的喷香,任谁去都坐下来嗑着瓜子闲话家常。
角落里逝去的收购站角落里老早以前是收购站,里面的阿姨天天带着我玩耍,教我认字,在那里,我认识了第一个数字,学会写自己的名字。最喜欢的的是那里有好多的大麻袋,里面装着数不清的好吃的,我们几个捣蛋鬼,常常给麻袋抠几个小口,从里面掏出核桃、瓜子……
废弃的二层这个二层最早以前类似个会议室,供销社开大会用的。后来废弃了,成了我们的乐园,我们常常上楼梯,翻门而入,在残檐断壁处挂一面镜子,用砖头垒起一个小床,放个布娃娃,你是爸爸,我是妈妈办家家。或者实在无聊了,从断壁处翻到人家屋顶,然后跑来跑去飞檐走壁。
大院的后面,爷爷曾经住在那儿,那会儿他是供销社领导,意气风发,一言九鼎。后院院子有一片很大的菜园子,西红柿,黄瓜,多到吃不完。有一颗桃树,是三叔小时候种的,每年都会接大大的桃子,我们一边嫌弃粘满的桃胶,又一边不能舍弃桃子的美味。
这个大院,曾经承载了我们好多人的梦想。我们在这里玩耍,学习,一直到长大后各奔东西。大院也变成迟暮老人,破烂不堪。直到有一天,它变成了个人的大院,变成幼儿园。
从此,很多东西就只能在梦里出现,井台的冰凌、食堂的铃声、倒过来的人影……都一并消失在了长大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