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灣以西 3
1996年春 香港
维多利亚港夜景
5)
一葉臨走前,我們坐地鐵一起去海洋公園。二百多塊錢的門票,一葉說就站在外面看看,不進去。來香港兩年,我一直沒去過。我也坦率地對一葉說:
「門票太貴。」
「是呀。二百多,我們那捨得。可憐你來了二年也沒去。」
「要我去,還不如去爬山,要不去馬鞍山看海。」
「讓香港人知道我們‘陸客’捨不得去,又得笑話了。」一葉笑了。
「他們不會問。」我也笑著回答一葉。
接著一葉告訴我她去了幾次阿強家。一葉說阿強的父母還沒有把她當成是他們的兒媳婦。
「他們客客氣氣的,不冷不熱。規矩挺多,一個茶杯非要洗得透明發亮,衣服燙得沒有一點皺摺,我們那有這些講究?阿強說結婚後,就會搬出去住。是不是香港人很排斥我們‘陸客’?」
一葉說完後,問我。
我一時難以回答。在我的認像中,一般香港人坦誠直率,重視信用,說話可靠,人際關係比內地好。
「有些人歧視我們。是因為我們什麼都比人家差吧?」一葉接著馬上又問。
「也許是吧。他們一直對我們有偏見:討厭我們這邊的口號和標語。香港人幹什麼講究實實在在。可能思想觀念價值取向的不同?」
我含含糊糊地回答一葉。
「人家看不起我們也算了,可是我們為什麼還要自卑?」一葉還是執拗地問。
「抱著一種謙卑向他們學習的心態,怎麼算自卑呢?」
我這麼回答一葉,作為從內地來香港進修學習的一葉應該理解。
「可是我明顯有這種感覺。是不是差距太大了?」一葉還是固執地這麼認為。
「他們物質上豐富,人的精神面貌也充滿活力。」我以自己對香港的一點點瞭解,告訴一葉。
「他們更注重個人的自由?尊重人的本性?」
一葉接過我的話說,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一葉。
一輛又一輛的貨車載著大大小小的木箱駛過我們眼前,我們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維多利亞碼頭。回歸臨近,維多利亞港口碼頭,天天都是絡延不絕往集裝箱船舶裝載的木箱。這些木箱里裝滿了從香港移民出國的家什。從那些裝卸木箱人的神情和說話聲,似乎有一種不尋常的緊迫感。
回歸前的香港,大家的心理處於一種恐慌的狀態,出國移民的風潮漫布在香港社會的各個角落。大家都以移民為時髦,人們見面頭一句話已由中國人傳統的問話方式「吃了沒有?」,改為「移民了沒有?」
「阿強說香港能夠走的都走了。」一葉眯著眼睛望著碼頭,說。
「你怎麼辦?還沒嫁過來呢,就想著要馬上離開香港移民了?」我有點耽心一葉。
「阿強說,他們不會。」
「那就放心了。」我故意吁了一口氣。
「你怕我走嗎?」
「當然。」
「你怕我走,我卻偏偏要走。」一葉歪了歪頭,甜滋滋的笑了。但只一會兒她很快收斂起笑容,再說道,「如果阿強他們要移民出國的話,我們就泡湯了。」
「噢?」
我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一葉談起她男朋友阿強,我裝作洗耳恭聽的樣子。
這是春日的二月天,在南亞熱帶的香港,己顯夏日溫暖的天氣。一葉拉了一下我的手,走兩步又放開了,倒不是擔心她男朋友阿強看見,是怕遇見公司的同事。
「阿強說,他有二年沒怎麼出去玩了。認識我之後,去了我家鄉,算是旅遊。他每一筆開銷都要用筆記下。是不是香港人很會省錢?」
一葉說。現在的一葉,久不久會說起她的男朋友阿強。
「我認識好些香港人有錢也是這麼節儉過日子。」
「資本主義社會的人與我們還真不一樣。我身邊一些人口袋里一百元錢硬要說成一千塊錢,一千元錢,就高聲是萬元戶了。一點兒高興的事情就到處嚷嚷,就差敲鑼打鼓了。我們是紅紅火火海吃海喝慣了?」
「生活方式不同吧?也許我們地方大,不管幹什麼都要大氣一點?」
「除了地方大還有什麼呢?這可能是他們怕我們的原因吧?」
「怕什麼呢?」
「怕什麼呢?我們說了‘五十年不變,五十年之後更加不能變了’。話說得這麼清楚,怎麼就不相信呢。」
「他們就是不信。香港人對我們一點信心都沒有。」
我們就這樣邊走邊聊,入地鐵里,才止住了話題。
6)
來到了海濱公園,倆人在公園門口望了一會兒,便找個無人的地方坐了下來。二百幾十元錢的門票,對於我們陸客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我們可以用這筆錢替自己買衣服,幫家裡人帶些生活用品回內地。
我們一邊瞎聊,一邊看公園門口那兒熙熙攘攘的人進出。
坐没多久,興致來了。我壯著膽子問一葉:
「我們去房裡吧?」
一葉心情好,就是不答應也不會生氣。
「你先得保證不會放進去。」
「我保證。」
「算了吧。要我光著身子讓你壓著,我會把持不住。為了保險起見,我答應你怎樣都可以,只是不能去房間。」一葉詭秘地哧哧地笑了。
我裝作沮喪的樣子站了起來,把一葉也拉了起來。倆人儼如熱戀中的一對年轻情侶,手牽著手向樹林里四處尋找走去。很快就看到一處可以坐下來的地方。
在一處茂密的玉蘭樹林中,中間置有圓形石台和石凳,旁邊還有一簇巴蕉叢。這兒很適合年輕情侶幽會的場所。雖距熱鬧的公園門口不遠,但裡面卻十分幽暗安靜。现在里面悄無人跡,好像是專為我們倆遠道而來留下的。
入得里來,我們駕輕就熟地就開始了。儘管如此,我們還是縮著身子不敢出聲,這兒離海洋公園門口太近,人來人往的說話聲清晰可聞。
一葉一如既往把傘撐開,擋住我們身子前面。她持傘凝坐,姿勢幾乎不動,只有左手稍稍伸到我的腹肚上套著緩緩地動。
我拉了一葉一下衣服,一葉會意地移向我的位置,讓我的手伸進她背後的衣服里,替她解開胸罩後背的小拉鈎。
在這麼隱蔽的地方,不受任何干擾,我們大膽地互相撫觸著。
「好像變大了。」撫觸手掌下一葉的乳房,我對一葉說。
「快來大姨媽了,有點兒脹。今天你幫我揉久一點。」
「有點出汗了。」我告訴一葉。
「你幫我擦擦。」一葉放下傘,從包里拿出手帕,遞給我。她坐直身子,抓著衣服的下擺掀起來,一對白皙的乳房完全地露出來。
「讓我吸吸?」我禁不住問。
「嗯。」
一葉答應了,我彎下腰伏下頭,把嘴湊向去。一葉左右看了看,還是把傘舉在我的肩上,遮住外面。
「變成好大呀。每次都是這麼大吧?」一葉手握的動作用了一下力,調皮地說。
「盡興的話都應該一樣的吧?」
「什麼時候找個地方讓我量一量。」一葉俯下身子仔細看著,還是故意調皮地說。
「你的手就是最好的尺寸呀。阿強的有什麼不同的吧?」
「沒敢怎麼看。才剛剛認識,總得矝持一點,不然他以為我放蕩。本來人家對我們內地人有偏見,總得裝作淑女的樣子好些。」一葉搖了搖,又說,「我和他還沒有我們這麼隨便。有時候跟他一起想起你,有時候跟你一起想起他。」
「我不信香港男人這麼規矩。他還去過你家。」
「真的沒有,就和你一樣。如果要是給了他,萬一沒成,那不虧了吧?我可是個女孩。」
一葉很放鬆地說,大概這兒環境好,又是第一次來,感覺格外新鮮。一會兒感覺安全後,倆人肆無忌憚的開始盡興地放鬆自己。
一葉稍停片刻,繼續說道,「現在告訴你吧。他去的是揚州。和我爸媽在揚州見面的。他們一起去了好幾個人去揚州旅遊。」
我一直沒問一葉和阿強是怎麼認識的,等她主動告訴我。但一葉一直沒說。
緊挨長椅旁有一株很大的山茱萸在陽光下閃著恬靜的光。
這是我和一葉離別前的一次肌膚相親。一葉說這是我和她之間人生當中最後一次。她結婚了,就不能以一個有夫之婦和我這樣子的肌膚相親了。
可中途她卻又這麼說:「這次之後,不管我們能不能再見,不能再重來了。如果再重來的話,我就給你。總是用手,感覺對不起你。」
一葉這麼一說,讓我心裡驟然湧起出一股熱浪。我明顯感到一葉對於她只能讓我僅止於手的肌膚相親滿懷疚意。
我想一葉這次真的動感情了。如果她不走,像每次一樣,勢必先調侃我幾句然後再伸手相助。
「這麼一個大小伙,長相也不差,重要的是香港女孩還認定是乾乾淨淨的,總是獨來獨往,怪可憐的了。阿嬌請你看電影,你就答應她吧。只是看電影嘛,怕什麼呢?」
一葉這麼說,原来是她同情我。
我在一葉懷裡拱著,「嗯」了一聲,表示答應。一葉對我這麼好,我不能讓她失望。
這一次一葉格外柔和細膩,臉上的表情也千嬌百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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