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的妹妹

昨天下午醒来,看微信上妹妹留说:“姐,我明天走。”心里突然涌上难言的悲伤,整整一个晚上,这种情绪一直伴随着我,工作的间隙,往事一幕幕在脑海浮现,总有眼泪几乎溢出眼角,亲情难以割舍!
相见时的欢愉,终敌不过分离的痛楚!
妹夫是在三年前因病去逝的,当时妹妹没有告诉我,过后是她婆家姐姐给我打电话说要告诉我一件事,让我不要难过,我心里就是一颤,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她婆家说:“我弟弟去逝了!”
我一下子不知所措,然后就失声痛哭,说心里话,我是哭我苦命的妹妹而非我那短命的妹夫,我不知道以后我妹妹和她年幼的女儿该怎样生活,远在千里之外,又无自家亲戚……
当我告诉父母妹夫因病逝去,妈妈首先抹起了眼泪,这些年来,只要一提起妹妹,妈妈就会眼圈一红,泪眼婆娑,妹妹是妈妈心里永远的痛!我总是开导妈妈:“还有我呀!”是啊,她身边还有我这个大妞。
我初中毕业就辍学帮父母干活了,两个弟弟年幼无知,爷爷年迈,家庭的重担都压在爸爸身上。妹妹在上初中时因为交不起学费,爸爸决定不让她上学,我不同意,就倔犟得自己去借钱给妹妹交了学费,妹妹比我幸运,在那样的条件下总算念完了高中。
妹妹高中毕业就去了北京打工,谁知道去了两年她突然回家来说她在外面谈了一个男朋友,我一听就急了,训斥她:“你咋能嫁那么远?以后出了啥事你可咋办?”
而在妹妹看来离家远并非啥难事,不是有火车吗?交通方便。我是坚决反对,交代妈妈,“看着她,别让她走!”
妹妹终究还是走了,在家人不同意的情况下和那个男孩结了婚,她婆家在顺义。我当时怪妈妈没看住她,可是妈妈说:“她是个大活人,又不是小狗小猫,能看得住吗,再说,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虽然我心里不甘,但我也已成家,有了孩子,总不能在娘家日夜守着妹妹,就这样妹妹还是远嫁了。
那时还没有手机,和妹妹联系就是写信,后来村里有人家安装了电话,幸好邻居家有部固定电话,除夕夜妹妹打来电话,邻居喊我去接,接着电话时村里正是鞭炮声声,此起彼伏,别人都在家里团聚过春节,那一刻我真是百感交集,即想责备她又是挂念她……
第一次去妹妹家是在儿子两岁多的时候,妹妹婆家人邀请我父母去家里看看,也是让他们放心,可是妈妈要照顾弟弟和爷爷,就让我带着儿子陪着爸去了北京顺义。
虽然妹妹婆家人客客气气,但我心里仍有遗憾,离家那么远,终有许多不便,而妹妹是个心里非常单纯的人,真怕她以后有了啥为难的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走时妹妹送我们到北京火车南站,安顿好我们她走了,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突然万分难过,从那时起我很不喜欢车站,车站有嘈杂的人声,有分离时的痛楚!
妹妹几年都不回一次娘家,特别是有了她的女儿,总有种种借口和理由,其实我知道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家太远了!
妹夫属于那种嘴巴甜但是脾气反复无常的人,这种性格在妹妹来娘家时就能窥见,细心的妈妈发现他隐藏着的暴虐脾气时常常暗自抹眼泪,她不知道妹妹平日里是如何忍受的;而我最初因为她当初不听我的劝告而认为她是自作自受,但是很快又替妹妹担心,没有亲戚朋友,远在千里之外,她受了委屈找谁诉说呢?
在听到妹夫去逝时,我忍不住失声痛哭,妹妹命运悲惨,我怎不痛惜?爸爸和我还有两个弟弟千里迢迢去看望妹妹,一见面我就抱着妹妹嚎啕大哭,爸爸也是老泪纵横,一个年幼的女儿,一个年迈的婆婆,妹妹工资又不高,还要还房贷,这往后的日子妹妹怎么能撑下去?
我很想让妹妹回老家,即使以后重组家庭,姊妹兄弟都离得近,遇事能有个照应。可是妹妹执意要留在城里,再也不回农村,我也知道她是为了女儿,她想让女儿有个好的环境。我和两个弟弟给她凑了点钱,除了安慰,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了,骨肉亲情,只有相互牵挂……
妹妹的女儿渐渐长大,每年暑假,妹妹都会带着女儿来娘家住上一段时间,她回来时一家人欢聚一堂,可是,每次当她要走,虽然不是生死离别,却有揪心之痛!
妹妹买的周日晚上的火车票,早上下班正是周日,顾不上休息就带着女儿去娘家,刚好两个弟弟都在家,我让女儿领着大弟弟的两个孩子还有妹妹的女儿玩耍,听着她们天真无邪的笑声,怎会知道这世上还有分离的痛楚!
吃过饭父母哄着弟弟的两个孩子去玩了,弟媳妇过了春节就出去打工了,俩孩子一定是想妈妈想疯了,所以听见妹妹的女儿喊妈妈,她们也挤进妹妹的怀里喊妈妈,对妹妹的依赖真是犹如母子,如果她们知道妹妹要走,一定会哭闹,还是不要让她们看见这分离的一幕吧!
妹妹走之前我提议,我们几个照张合影,因为我们难得相聚。让女儿为我们四个拍了张合影,之后二弟就开车将妹妹和她孩子送往火车站,我们就此分别!
妹妹走之前嘱咐我,她偷偷在柜子里塞了一千块钱,走后再告诉父母。妹妹生活不容易,又是父母最深的牵挂与惦念,如果当面把钱交给他们,想他们是不会接受的。今年母亲节的时候,妹妹曾在朋友圈发一条说说,没有一张和母亲的和影,然后一个流泪的表情,当时我心里也很难受,假如她不嫁那么远,会和亲人聚少离多吗?
所以,我唯一的女儿,我一定不会让她远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