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红玫瑰（16）
（小说）红玫瑰（16）
文/千念
婉儿没有看过什么弗洛伊德，不会对叶梒所说的梦有一个完整的回答或解释。被嘲笑和欺骗的滋味，或许只有自己知道。这世界上，或许根本就没有懂自己的那个人。
婉儿看到了叶梒带来的诗集。婉儿很好奇，叶梒为什么会突然看起诗来。不知道为什么，叶梒手中的诗集吸引着婉儿。
婉儿走的时候，把那本《唐吉诃德》留在了长凳上。就像是商量过一样，叶梒将那本书带走了。
凉亭外树影婆娑，湖上缥缈安静，天空蓝得透明。
叶梒走的时候，把那本诗集留在了长凳上。
这样一来，叶梒和婉儿便形成了一种习惯。两人就像以这样一种方式交换着彼此的生活。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趣。”婉儿冲叶梒撇了撇嘴，把那本诗集塞在叶梒怀里，夺过叶梒手里的那本《好吗，好的》，走出了凉亭。
叶梒急忙站起身来追出去，诗集掉在了地上。可是婉儿已经顺着走远了。叶梒站在凉亭外，注视着婉儿远去的背影，缓缓地转过身来，拾起掉在地上的诗集，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
婉儿将那本《好吗，好的》抱在胸前，走远了之后就慢下来，沿着湖边静静地走着，脸颊上洋溢着小女孩儿般的笑容。湖边的花草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湖上掠过几只晚归的飞鸟，西边的最后一抹紫就快要消散了，婉儿加快了步子。婉儿时而拿起那本书翻看两眼，时而又把它抱在胸前，她感觉自己的脚步那样轻盈，刚刚认识的叶梒也是如此俊朗和有趣。婉儿想到这里，拿起那本书，轻轻地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唇印淡淡地印在上面。
几天后，叶梒独自在凉亭里看着那本《唐吉诃德》，身旁的长凳上放着两罐可乐，其中一罐已经喝了一半，另一罐还没有打开。那本书叶梒可以说是看了好久。叶梒看书的时候总是不经意间就把自己和书中的主人公联系起来，以至于叶梒的思绪总是像春天的柳絮一样，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叶梒合上书，出神地望着湖面，手中拿着那罐喝了一半的可乐，手指不停地在上面摩挲着。
“在想什么？”婉儿的到来让叶梒惊了一下。就像在梦中被惊醒一般。
“什么也没想。”他似乎很讨厌婉儿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可是当他看着婉儿的时候，又讨厌不起来。
“好吧，在想《唐吉诃德》。”叶梒说着拿起那本《唐吉诃德》翻开了，然后又拿起可乐摇了摇，喝了一口。
“不会把自己想象成主人公了吧，”说着，婉儿看到了长凳上那罐没有打开的可乐，拿起来打开喝了一口。“这罐可乐也是给我准备的吧。”婉儿说着打了个嗝儿。
“是给你的。”叶梒笑着摇了摇头，越发地觉得婉儿单纯。
“嘿嘿。”婉儿笑着坐在叶梒旁边，拿出那本《好吗，好的》递给叶梒。“呐，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还给你。”
“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叶梒脱口而出，可是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来的。叶梒从没有把自己的书送给谁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婉儿已经答应了。
“真的？！”婉儿显得很高兴，“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书，”“我会好好保存的。”婉儿一本正经地说到。
“好吧。我应该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叶梒看似无奈地摇了摇头。越复杂的人，也越简单。进入叶梒内心的人，叶梒不会对其冷漠。
婉儿在很多男学生看来，也很冷漠，像是云端上坐着的姑娘。可是婉儿对叶梒动了心。
“写小说的人都这么奇怪吗？！”婉儿皱了皱眉，用嘴向上吹了吹不太长的刘海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写小说的？”叶梒似乎有些惊讶。
“这有什么难的？”“我怎么知道的重要吗？”婉儿把脚搭在长凳上，正对着叶梒坐着，把那本《好吗，好的》放在腿上，双手停在上面。
“我也只是写一些脑子里的东西，称不上小说。能称得上小说的东西，大概都变成书躺在书店里了吧。”叶梒看了看远处的湖面，很平静。
“这东西怎么定义呢……你愿意把你写的东西给我看看吗？”婉儿似乎很感兴趣。
“只要你喜欢，当然可以看。”“不过今天我没带。”“改天吧。”叶梒站起身，长时间坐在长凳上让他感觉有点麻木。
“好呀。”婉儿似乎好久没有和谁聊得这样投入，能找到一个聊天的人，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喝可乐吗？”“或者是……酒？”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大概是她还不知道叶梒是个喜欢喝酒的人吧。
“好啊。”叶梒似乎很喜欢婉儿的这个提议，他微笑着说到。
“晚上吧，下午我要去扮布偶，”“你知道的，就是表面看上去很可爱，套在头上闷得喘不过气的那个。”婉儿说着做了个捏住鼻子，涨红了脸的表情。
“我知道。就在那边广场嘛，小熊、兔子、熊猫什么的。”“我去接你吧，我有摩托车。”
“哎呀，你不用来接我。”婉儿把电话号码给了叶梒，“记得打给我。”婉儿说着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冲叶梒俏皮地笑了一下。
夕阳的光晕已经开始向大地铺开，把大地染上了紫红色。那辆越野摩托叶梒刚买来不久，看起来一尘不染。
叶梒以前无意间路过某个广场的时候，看见过婉儿手中拿着扮小熊的头套。那时候叶梒并不认识婉儿，只知道他远远地认出她就是经常和自己一起坐在长凳上看书的姑娘。婉儿也许并不知道叶梒看到过她。后来叶梒经过的时候，总会看一两眼，而婉儿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在那里。
叶梒骑着摩托车穿梭在城市之间，夕阳下的城市似乎比白天多了几分神秘和美感。
穿过一个个街区，叶梒在一个广场中央停了下来。在那里，每个周末都会有很多布偶，为了举行一些宣传之类的活动。已值傍晚，活动差不多该结束了。
叶梒把摩托车停在一边，在广场中央搜寻着婉儿的身影。
婉儿脱下头套，坐在广场的长凳上休息。叶梒远远地看到了婉儿，叶梒向她招手，叫着婉儿的名字。婉儿应声看去。
婉儿没有说话，只是偷偷地笑了一下。
“等我一下，今天我发工资。”婉儿脸上带着欣喜。
叶梒想起，已经是月底了。
婉儿将一侧的头发别在耳后，刘海儿不怎么整齐地平铺在额头上，有几缕发似乎是因为出汗的缘故粘在上面。晚风轻轻吹拂着她的脸颊，她用手粗略地打理了一下。
叶梒靠在摩托车上，在远处等着婉儿。
可是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婉儿从公司出来。于是叶梒进去找她。
“就因为我是学生？！”
“业绩并不怎么样。”
“可是你知道，传单我都发完了，为什么拿的这么少？”
“就这么多，我还有事呢！”
“你以为所有人都会一味忍让？”
叶梒在经过一个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出那是婉儿的声音。
“怎么了？”叶梒在门口小声地对婉儿说，并示意她过来。
“老板扣我的工资，根本就不是那个数儿，他一定是拿了回扣了。”婉儿语气平和地对叶梒说。
“算了算了……”
“这事不能就这样。”“不知道他是不是这样对其他人的？！”婉儿似乎并不想就此妥协，婉儿的声音听起来比往常要坚定，她似乎有点生气了。叶梒不明白婉儿为什么为了这样一件小事生气，如果换作是他，应该就当丢了了事。
“这种事我见多了，算了吧……”
“凭什么算了？”婉儿说着又回去了。
那老板是一个皮肤不黑不白、光头、眼睛眯缝的男子。他的啤酒肚挺得老高，一脸横肉，看不出来是三十几岁还是四十几岁。叶梒想象着那圆滚滚的啤酒肚捞过多少油水，而且能把抽烟的动作做得那样难看。
“你还不走？”男子轻蔑地瞥了一眼婉儿，眼睛压根就没看叶梒。
“你这是什么意思？”婉儿似乎在强忍着怒火，勉强在喉咙里挤出了还算比较平静的一句话。
“小姑娘，是我应该问你，你这是做什么？！”男子吸了一口烟，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又把手放在圆滚滚的肚皮上来回摸着。
婉儿不说话了。她想这件事没有再说话的必要了。
男子似乎没有公平解决这件事的意思，而且根本就不可能从他小得不能再小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神情。至少现在看来，叶梒关于男子啤酒肚的猜想算是成立的。
“不然算了吧……”叶梒此时已经站在婉儿身后，对婉儿小声说。
“我说了不行！”婉儿冲叶梒吼了一句。叶梒也只是想保护婉儿，不想她因为这事生气而坏了心情。
“不行你还想怎么着？！就凭你这小细腰小细腿？还想和我打一架不成！”男子丢了烟头，语气里带着威胁和挑衅。
“喂！你说话注意点！”叶梒此时有点忍不住了。他的手开始握紧拳头，把婉儿护在身后。叶梒很少冲人发火，但是，不知怎么的，叶梒这次似乎有些认真了。
“呦？还真想打架不成？”男子说着站起了身，撸起了袖子。
“他妈的，本小姐我今天还就打你了！”还没等叶梒反应过来，婉儿已经脱下叶梒的头盔朝男子的光头砸了下去。也不知道婉儿用了多大的力气，那头盔被砸得几乎碎开。
男子躲闪不及，光头受了重创，一个趔趄跌坐了地上。头盔滚出老远。他摸着自己浑圆的光头，那光秃秃的一片，出现了红色。
“操！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男子喊着准备站起身来，那样子是既好笑又狰狞。
“快走！”没等那男子起来，叶梒便拉着婉儿朝外跑去。两人坐上了摩托车，男子追了过来。没等男子追上来，叶梒便发动摩托车，远远地开走了。
确定甩开了男子之后，叶梒放慢了速度。
“喂！你没事吧！”叶梒冲后面抱住他的婉儿说。
“不知道有多爽！”“估计现在那家伙正抱着自己的光头骂我呢？！”婉儿说着笑出了声。
“哎，你呀……”叶梒本想指责婉儿，可是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就这样，怎么啦？”婉儿说着掐了叶梒的肚子一下。
“哎！别闹……”
“不说这个了，我要喝酒！”“好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婉儿在后面抱得更紧了，而且她的脸紧紧地贴在叶梒的背上。
是的，也许叶梒不知道，刚才他把婉儿护在身后的那一刻起，婉儿真的是彻彻底底地喜欢上他了。叶梒给了婉儿一种已经很久没有过的爱。
婉儿从后面抱着叶梒，这个场景在记忆的某一处曾出现过。是知秋吗？知秋曾经在后面这样抱住过他吗？叶梒没有在记忆里继续停留，他明白，背后抱住他的，是婉儿，是另一个真真切切的有女性魅力的身体。
婉儿把脸贴在叶梒的后背上，马路上只留下一串摩托车尾气和一阵轰鸣声。
远处已经有几盏街灯亮了起来，成串的车灯也隐隐约约地闪烁着。
两人坐在摩托车上，迎面吹来微冷的风，闪烁的车灯在他们的身侧穿梭着，婉儿的头发被轻轻吹起。
如果只有这件事让叶梒觉得婉儿性子够烈，那还真错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婉儿的脾气远没有这么简单。叶梒对婉儿看似幼稚的行为的不解，也是到后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谁都明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自己的保护欲这样强烈。
“去吃烧烤？”
“好啊！不醉不归，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