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绿灯

   

    我赶紧从兜里把会员卡拿出来，递给眼前的收银员，然后就开始收拾我买的东西。

    她笑着接了过去，还不忘调侃一句：“这次没忘带啊？”

    我尴尬地挠挠头，接回会员卡，什么也没说。

    已经是晚间，超市马上就要关门，我抢着这个时间点把明天需要的东西买好。这大概是一天之中人最少的时候，付账也不用排很长时间的队，超市的工作人员也大多数做着收尾工作，不太贴切地形容，就好像人走茶凉的婚礼宴席。

      亮着疲惫不堪的日光灯。

    我没说话，乔槐倒是继续说道：“你这大男孩怎么总是呆呆的，你看我身边的那些混小子，一个个都圆滑的很，把你放到他们中间，估计饭都吃不到。”

  我觉得她好像还有话要说，于是把东西都拎在手上，站在那没急着走掉。

    “诶不过，今天早上姐姐上班的时候，看到你和一个漂亮女孩在一起哦，是傻人有傻福么？”

    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并且我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比较自来熟的人，会让我觉得话深话浅都不太妥当。

  “只是，，，认识然后说过几句话而已，况且我还是一名高中生……”

    我尴尬地笑着，尽量去避开她的目光。

    “那有什么，姐姐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都嫁人了。”

      她低头摆弄着她的收银柜，然后收拾收拾周围的东西，竟突如其来地有些沉默。我隐约觉得，话题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

        “我能看得出来，你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对吧？要伸手去抓，不然总会后悔莫及的。”

      她说着脱下最外层单薄的工作服，里面大概还有件很厚的毛衣，我才发觉商店里还是有些冷的，在这工作一天恐怕手脚都要僵掉。

      不过她继续说道：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过喜欢的人，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到如今就算我怎样也没办法。年轻嘛，就得勇敢些，勇敢些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后悔。”“遵从内心总是好的，不要被太多条件限制。”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有些云里雾里。

    她穿上厚厚的棉袄，从收银的小隔间里出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向我问道：“诶对了你在上高中吧，那你认识李一明么？我听说他在哪作教师来着……”

    我悄悄攥了攥拳头，把买的东西拎得更紧实一些。

  “原本他是我们班主任。”

    我说道。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有些不愿意提起这些事，但是感觉到乔槐期待的眼神，我还是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自杀了，，，就在不久以前。”

    我感觉到她特别惊诧，但好像又有些不愿相信，于是她瞪着眼睛皱着眉头追问道：

  “为什么啊？好好的自杀干嘛？”

    我们两个一同向超市外走去，推开门闯入一股瑟瑟冷风，还有扑面而来的斑驳夜色。街上人流和车流交错，在四面八方的夜光灯下显得有些扑朔迷离。我想起影视剧中比较有名的一类画面：就是把普通的城市夜景加速很多倍，来来往往匆匆忙忙，不变的只有路灯。

    “我了解的也不多，但应该是爱情吧，他被背叛了。”

    路上带起风的车辆，差些要没过我的声音。

    她没再说话，只是和我一起走到了十字路口等行人过路的红灯，大概我们两个的家在一个方向。

    我感觉到她拿出手机摆弄，然后碰了碰我说道：“帮姐姐拿一下电话。”

      我还是有些疑惑的，但还是把东西都暂时换到右手上，然后抽出左手帮她拿一下手机。

      这个时间点人和车都不算多，又因为不是什么繁华地段，所以车速都特别快，从面前带着风过去只留下嘈杂的声音。

    再加上后面一起等灯的行人七嘴八舌地聊着家长里短，我感觉稍稍有些不适。

    这时候在远处的楼房间，窜起一阵烟火，到天空中炸裂成四散的颜色，让本来单调的夜还算美丽了起来。

      我感觉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然后静静观望着。

      禁了烟火之后，这种夜间的烟花明显比以前稀少，况且日子本就无聊，所以一有声音人们就四处寻找来源，然后一起欣赏。我想起几年前满城烟花的时候，众人都嫌这东西吵闹，大概这就是物以稀为贵。

      忽然我觉得左边的人往前动了动，于是我下意识地看了下路对面的交通灯，却仍然是红色。

    于是我疑惑地看向乔槐，发现她竟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接着，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和短暂的撞击声，伴着烟火的终止而响起。

    然后，路对面的红色，缓缓跳成了绿色。